第八章 壯行酒

劉昆侖一覺睡到天明,服務員拉開厚重的窗簾,冬日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他身上,大廳裏全是空置的沙發床,光線中億萬塵埃飛舞。

這一覺睡的安逸,劉昆侖伸了個大懶腰,披著睡袍來到窗前,點燃一支煙,安保部就是煙多,成條的金淮江擺在桌上隨便拿,窗外是車水馬龍的烏魯木齊路,路邊的法國梧桐樹杈光禿禿的,兩個工人在樹幹上纏著保暖用的草繩,冬日氣息濃厚。

一輛從火車站始發的11路公交車駛過,車身上是巨幅的手機廣告,一身紅色緊身皮衣的李玟手持手機,一行廣告詞巨雷無比:波導,手機中的戰鬥機!

劉昆侖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現在是小夜班為主,白天很有空閑,終於可以做一件自己謀劃很久的事情了,他下樓去更衣室換了衣服,一雙恒源祥的黑色棉襪放在面前,這是康哥昨天吩咐過的事情。

“見康哥了麽?”劉昆侖隨口問服務員。

“六點鐘就下來了。”服務員說。

劉昆侖穿上西裝,到前台換鞋的時候,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樸素但幹凈的衣服,略有清淤的臉龐,正是昨天那個倒黴搶劫犯張衛東。

張衛東果真來了,他正在和前台經理說話,看見劉昆侖,點頭致意,笑容中帶著一絲尷尬。

劉昆侖上前打了個招呼,說這是康哥介紹的人,經理笑笑說韋康已經交代過了,晚上就可以開工了。

辦妥了這件事,劉昆侖心情很好,路過停車場掃了一眼,黑色公爵王不在,說明康哥出去辦事了,他也就沒回安保部辦公室,直接去外面吃了早餐,然後搭乘公交車去火車站。

那一箭之仇劉昆侖還記著呢,這筆賬當然不可能找車站派出所算,得記在那幫扒手身上。

劉昆侖在火車站附近溜達一天,這個生態圈的大致狀態搞清楚五六分,光是扒手就分好幾幫,在公交車台和車上行竊的是一夥,在金橋大市場裏面偷雞摸狗的又是另一夥,還有一幫高鼻深目的西部民族人也是幹這一行的,估計在火車站內部又是另外一夥,其他撈偏門的還有倒騰臥鋪票和熱門硬座的黃牛,玩仙人跳的野雞,拉客住店和坐黑車的掮客,開店賣假煙假酒的,相比之下開按摩鐘點房和賣情趣計生用品的到算是老實生意人了。

劉昆侖不管那些人,他只盯著公交站台的扒手,哪幾張嘴臉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他們稍有舉動劉昆侖就大喊:“注意啦注意啦,小偷跟後面了,小偷起哄呢,那個穿黃衣服的,看好你的手機。”

這麽一搞,扒手們一上午沒開張,到了中午,對方終於忍不住了,幾個人嘀咕一陣,朝這邊走過來,劉昆侖頓時裝作害怕的樣子,慌慌張張往僻靜處走,火走到鐵路分局後墻外停下了。

扒手們抱著膀子把劉昆侖圍起來,問他混哪裏的,還想不想好了。

劉昆侖說老子哪也不混,老子就是看你們這幫三只手不順眼。

話不投機半句多,扒手們掏出了兇器,割口袋用的刀片寒光閃閃,劉昆侖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一分鐘後,三個扒手哀嚎著耷拉著胳膊,三條右胳膊都被劉昆侖拽脫臼了,別說扒竊了,拿筷子吃飯都做不到。

下午兩點鐘,劉昆侖吃了一碗拉面,又來火車站公交站台守候了,這回扒手們知道好歹了,過來套近乎,說兄弟咱們沒過節吧,給我們留口飯吃唄。

劉昆侖說:“兩個月前,老子在這兒丟了錢包,還被你們弄進去挨了一頓揍,那五百塊錢是我爹娘省吃儉用攢下的路費,錢丟了無所謂,就當喂狗了,以後老子沒事就來這兒守著,絕對風雨無阻,比上班都準時。”

一個扒手說:“小兄弟,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當時你把尤老二的臉都抽腫了,滿嘴牙掉了一半,光鑲牙的錢都不止五百啊,說起來你可沒吃虧,再說了,這筆賬你該找尤老二啊,不該算在我們頭上。”

劉昆侖說:“老子不管那個,我在哪兒丟的就找哪兒的洗皮子的,有本事就弄我,找警察抓我也行,把我拘留半個月,我出來繼續守著。”

扒手們快哭了,他們不認識劉昆侖,這種十七八歲的生瓜蛋子比老江湖還難纏,倔強桀驁,認準的事情不撞南墻不回頭,不是不想弄他,那三個夥計還在醫院骨科排隊呢,動用派出所這事兒,他們也沒能力安排,尤老二是他們的頭兒,可是最近家裏有事沒過來,這鍋就得他們背了,這幾位也光棍的很,你不是守著麽,好,打不過躲得起,我們走,下午休息不幹了。

劉昆侖繼續在站台守著,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扒手們從遠處悄悄看過來,這貨居然還蹲在站台上抽煙,看來下午是不會走了,幾個人只能沮喪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