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有實力的憤怒毫無意義 (第2/2頁)

眼鏡男的眼鏡片上沾了一片菜葉子,本來口若懸河的罵人,現在語不成句,指著劉昆侖:“你你你……”

“這頓飯,老子請了!”劉昆侖傲然道,脫下白褂子一甩,拉起姐姐就走。

……

劉昆侖惹了個不大不小的禍,眼鏡男是個律師,最擅長胡攪蠻纏,非要告金鼎飯店,索取巨額賠償,惹禍的倆服務員是韋康介紹的,這事兒還得他出面搞定。

最後是怎麽擺平的,劉昆侖不清楚,他只記住了時候韋康告誡他的一句話:沒有實力的憤怒毫無意義。

“你除了一條命,還有什麽,如果不是我,你這回又得進去。”韋康這樣說,又問他:“你後悔麽?”

劉昆侖脖子一擰:“不後悔,再來一遍的話,我還掀桌。”

韋康嘴角翹起:“行,像我年輕的時候,你這個脾氣,放到別的地方我也不放心,幹脆到敦皇來幹吧,我看著你至少不會鬧出大事。”

於是,姐弟倆又轉到敦皇來上班,敦皇是一個集酒店餐飲洗浴為一體的綜合娛樂總匯,在近江首屈一指,劉沂蒙去了酒店部門當清潔工,這個工作相對清閑,也不需要和客人打交道,劉昆侖則安排在了夜總會當服務生。

劉昆侖終於開始他鮮衣怒馬的征程第一步,他領了一身黑西裝,雖然是滌綸質地的廉價衣服,但依然讓少年心滿意足,他穿上黑西裝,系上黑領帶,腰間再掛一台北峰對講機,耳機線引到脖子後面掛著,劉昆侖又在地攤上花十塊錢買了副墨鏡,站在更衣室的大鏡子前搔首弄姿,幻想自己是中南海保鏢,腰間別著大54,時刻聽候組織的召喚。

作為身材樣貌都過得去的年輕小哥,劉昆侖被安排做了迎賓,每天晚上站在門口幫客人拉車門,他在這裏見識到了各種豪車,政府部門的官員坐的是黑色奧迪,老板們喜歡寶馬奔馳,暴發戶大哥更欣賞卡宴這種粗獷猙獰的SUV,當然更多的是坐出租車來的消費者,敦皇的生意很好,停車場往往車滿為患,但始終未VIP級別的客人保留幾個車位,這時候就需要服務員代客泊車,劉昆侖不會開車,眼饞的緊,韋康說再過幾天,帶你去練車,也好多掙點小費。

韋康是敦皇老板的頭馬,安保部的頭頭,聽別的服務員說,康哥是近江道上最狠的年輕角色,上個月被仇家幾十號人堵了,亂刀砍成重傷丟到野外,硬是自己硬撐著走了幾十裏路回來,連夜把仇家料理了。

劉昆侖就會心的笑了,問那夥計:“什麽叫料理了?”

夥計聳聳肩:“反正那貨再也沒出現過……我估摸著是做了之後丟淮江裏喂魚了。”

劉昆侖沒接話,卻心馳神往,康哥就是他前進的方向。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烏魯木齊路上落葉繽紛的法桐樹變成了光禿禿的枝杈,城市蕭瑟凋零,敦皇的生意依舊如火如荼,夜夜笙歌,每天劉昆侖都從傍晚工作到淩晨,他認識每一個在敦皇上班的媽媽桑和小姐,記得常客們的汽車號牌和長相,午夜的城市,數以千噸的生活垃圾從全市上萬個垃圾桶、上百個垃圾站收集上來,裝在卡車中呼嘯而過,運往郊外的大垃圾填埋場。

劉昆侖已經學會了開車,他只跟康哥學了一次就掌握了訣竅,把一輛拉貨用的長安面包開的出神入化,但是因為沒有身份證不能考駕照,只能在敦皇停車場裏代客泊車,每個月光小費就多拿好幾百,他又是康哥的“親戚”,所以在服務員裏算混的不錯。

……

七點半,坐台的妹子們陸續來上工了,她們穿著摩登的羽絨服和長靴,看起來和外面的女孩沒什麽區別,但是到了會所裏,都會換上統一的短裙或旗袍,劉昆侖和男服務員們暗地裏對這些女孩評頭論足,按劉昆侖的話說,都是殘花敗柳、庸脂俗粉,沒一個能看上眼的。

但是女孩們卻很喜歡撩劉昆侖這種血氣方剛的小處男,尤其是一個叫梅若華的女孩,有空就逗他。

這天梅若華穿的是一件灰色的假貂皮坎肩,路過大門口又停下沒話找話:“昆侖弟弟,啥時候來捧姐姐的場啊。”

劉昆侖也練就了一副厚臉皮,回應道:“梅姐,我沒錢,能白日不。”

梅姐吃吃笑了:“能,咋不能呢,姐姐還得給你包個紅包哩,童子雞不能白吃。”

劉昆侖卻沒繼續接話茬,目光越過梅若華的肩頭,眼神漸漸變得迷離起來。

梅姐還在繼續:“昆侖弟弟,姐姐考考你了,你知道敦皇這個名字的含義麽?哈哈,不知道吧,姐姐教教你,敦就是敦倫,敦倫就是房事,皇就是皇家,敦皇就是……”

她發現劉昆侖心不在蔫,於是轉身,順著昆侖弟弟的目光看過去,吃了一驚,寒風中站著一個女孩,如同一株與塵世無關的雪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