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無根之水

“這個怎麽賣？”

一個穿著正統中山裝、滿頭白發的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逛到了王堅的小木雕前，先是細細地婆娑了一陣，然後就站在貨架前頭愣愣地盯了良久，盯到眼角都隱約出現淚光，才緩緩地開口問蹲在旁邊吃包子的金慧明。

“看著給，三百起。”

“三百？”老頭搖搖頭，嘆了口氣。

“嫌貴啊？”金慧明瞄了他一眼：“不打折，不還價。”

“不，是太便宜了。這手藝應該失傳了。”

老頭說著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默默地轉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裏。

“八成是有點問題。”梁歡歡斜著眼睛看了老頭離開的方向：“我觀察他可久了，看幾個小木蛤蟆愣是給看哭了。”

金慧明用不屑的口氣鄙視著梁歡歡：“你能懂什麽叫藝術麽？藝術就是通過一個東西看到制作者的思想和靈魂，你也就適合賣賣子彈殼了。”

“什麽意思啊你？”梁歡歡噓了金慧明一聲：“裝什麽大尾巴狼呢，就你懂。”

金慧明實在懶得和她這種智商的人說話，冷笑一聲之後，繼續吃起了包子，一直到王堅和大偉大包小包地拎著東西從外面回來。

“你們倆幹什麽去了？一臉占了便宜的猥瑣笑容。”梁歡歡最是沉不住氣，反正她帶來的那些軍品早就被一掃而空，現在只剩下一桌子用子彈殼串成的蠢掛飾還在台子上擺著，所以她現在顯得非常無聊。

“那邊。”王堅樂呵呵地指著聯合攤位那一片：“居然搞優惠活動，買100塊錢以上就送條牛仔褲，大偉一下買了兩千多，送了二十多條牛仔褲，分了我一半。”

“哎呀我去……”金慧明用手指戳著王堅的胸口：“你這人怎麽這樣？自己跟人競爭呢，然後你去給人家增加銷售額？”

大偉搶先一步：“我剛才算過了，他們現在好像為了銷售額在不計成本，這完全是在為了賣出去而在賣，一點兒賺錢的意思都沒有了。”

“這種事？”金慧明摸著下巴：“看來有人在幫他們忙啊，能幹出這種沒品的事，只有那個人傻錢多趕快來的體育老師了。”

王堅突然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看著正坐在一邊維護秩序的凱子徐，大概就知道了這裏頭的那點破事。

“不過他這麽幹有什麽好處？”王堅攤開手：“我就是賣不贏他們，我又不會少塊肉。”

“他可能就是要讓你不爽。”大偉悄悄指著正坐在商場三樓室外咖啡館裏喝咖啡看報紙的孫二少：“這家夥有多忙，我是知道的。可他今天一天都在，這麽悠哉地喝咖啡可不是他的性格。”

王堅哦了一聲：“為什麽要讓我不爽，關鍵我又沒哪裏不爽啊！”

“他麽，以為你會不爽。要是他知道你這麽傻缺，他肯定氣瘋了。”大偉哈哈一樂：“不過我估計啊，他肯定以為你是那種非爭個勝的人，輸得睡不著覺的。”

王堅愣了片刻，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然後轉身指著自己這邊的攤位：“現在該被說風涼話的是咱倆，你自己看看。”

大偉轉頭看著自己班上的席位，然後大吃一驚：“什麽時候賣完的！”

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了，除了大偉和王堅倆人的藝術品之外，29班已經處於半歇業狀態了，這裏頭的首功當屬金慧明的營銷策略和李諾和黃閱倆人的美人效應，再其次就是班上其他學生的手段，現在連自選區都只剩下一些只能直接扔垃圾箱的殘次品還躺在裏面。

“我當然要爭必勝的啊！”王堅笑著說：“你得知道，這個輸贏是關於臉面的。不過他們這麽幹肯定贏不了，做買賣誰有我有經驗？開玩笑呢，我擺地攤的時候，你們都在吃奶！”

“這牛逼吹過了。”大偉咳嗽了兩聲。

“嗯……有點過。”王堅往桌子上一坐：“這買賣啊，得講究個毛利和純利，毛利三百億，純利六塊八的事，就只能叫吃力不討好。”

說完，王堅朝正在旁邊趴在桌上睡覺的葉文招呼了一聲：“咱們賺了多少！”

“報告大當家！”葉文翻開賬本：“今天到此為止的盈利前三甲麽，第一是金慧明，毛利九萬四千一，提成為九千四。其次是黃閱，累計小費五千五，無本……只不過屁股被捏了上百下，現在正在衛生間以淚洗面。第三是唐俊和程輝他倆賣的各種非主流首飾，收益三千五。墊底的是……是你和大偉老師，一毛都沒有。”

“你看，被無情地嘲笑了。”王堅無奈地跟大偉說：“藝術品不好騙人。”

“是啊……賣便宜了，我心裏不舒服，貴了沒人買。”大偉摸著自己的東西：“這都是我的寶貝啊！”

“別說的那麽惡心，弄得跟這是你割下來的小雞雞一樣。”王堅看了看四周：“他們那邊銷售額是高，可到時候要除10的。怎麽可能比咱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