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人間煙火（上）

“咦？”

坐在靠椅上的羅凱直起身來，鼻子抽了抽，忍不住問道：“怎麽有柴火味？”

柴火味是從廚房那邊飄過來的，是他從小聞慣了的味道肯定不會錯，只是這幢別墅新造不過一年的時間，哪裏來的柴火味。

該不是失火了吧？

羅凱頓時緊張起來，卻只聽三叔笑道：“你娘喜歡柴火灶，所以在廚房後面又搭建了一個，柴火灶燒出來的飯菜才香啊！”

原來是這樣！

羅凱有些哭笑不得，其實羅家村很早就有人家用上煤氣灶，但用柴火灶的依然很多，雖然現在封山育林不許砍樹，不過因為村子周圍植被茂盛，平常弄些柴草再加上秋收後的秸稈，一般般燒燒也夠用了。

羅凱原先的老家就有柴火灶，煤氣灶也用，建造的新家別墅原本設計的廚房只有煤氣灶台，沒想到老娘還另外蓋了個土灶。

也是醉了。

但三叔說得沒錯，柴火灶燒出來的飯菜真比煤氣灶的要香，特別是燒的柴火飯最好吃，鍋底那一層又香又脆的鍋巴，無疑是羅凱記憶裏的美味。

想著，他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索性起身跑到廚房去看個究竟。

果然只見廚房的後面被打通了，在後院加了個大灶，兩個灶台都在用，羅慧用煤氣灶，羅凱娘忙活於柴火灶前，還有三嫂和小嬸子在幫忙。

柴禾燃燒的氣味和鍋裏烹煮的食物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地地道道的人間煙火味，也是羅凱在京城裏聞不到的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起，上前問道：“娘，煮啥這麽香呢？”

羅凱娘手持大勺，聞聲扭頭笑道：“大燴菜啊，你不是最愛吃的嗎？知道你今天回來，我就讓慧兒在城裏買了很多料，讓你吃個夠。”

羅凱感動：“我知道娘最疼我了。”

大燴菜算是陜北最有特色的一道傳統風味佳肴了，以前是百姓人家為了解決人多菜少或冬季吃菜難而制作的一種大鍋飯菜，幾乎所有蔬菜都可入燴，口味卻千差萬別，各家都有各家的配方。

常見的有白菜燴菜、洋芋燴菜、蘿蔔燴菜、土豆燴菜等，家裏富裕點的往往還摻入豬肉、粉條、洋芋等等，濃油重料連湯帶汁滿滿一大盤，即充饑又解饞，耐飽又耐渴，稀裏呼嚕一頓狼吞虎咽，絕對讓人無比滿足！

而這種大燴菜，也非常適合用柴火大灶來做，一大鍋燉起來，足夠一家十幾口人分享，在天寒地凍的時節裏更是頂級的美味。

“去去去……”

羅凱娘沒有吃羅凱的馬屁，雖然眼角的笑紋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嘴裏說道：“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的，在外面等著吃吧，就快燉煮好了。”

羅凱呵呵呵：“好咧！”

他都感覺自己現在能吞下一頭牛，但美好的食物是需要也是值得等待的，所以只能先返回前面的客廳裏去。

“爸爸！”

妞妞剛好從樓上跑了下來，她蹦蹦跳跳跑到羅凱身前，得意地向羅凱炫耀：“看，這是小姑姑給我的禮物！”

她手裏拿著的是一只打鼓娃娃。

打鼓娃娃是西河縣的傳統手工藝品，擱在以前那絕對是村裏孩子最想得到的玩具之一，只不過現在的玩具種類太多了，價格便宜又好玩的比比皆是，需要費時費力加上老手藝才能做出來的打鼓娃娃就很難再得到青睞。

據說現在縣城裏能做的老藝人都沒有幾個了。

“漂亮吧？”

妞妞顯然很喜歡這個穿著紅棉襖揮著腰鼓棒的小人娃娃。

“漂亮！”

羅凱點了個贊，問道：“你有沒有謝謝小姑姑啊？”

“謝過了呀……”

妞妞可是很懂禮貌的孩子。

汪！

正在這個時候，一條大黃狗從門外溜了進來，見到客廳裏這麽多人，它本能地吠叫了一聲。

“大黃！”

妞妞連忙沖它招呼道：“你還記得我嗎？”

這是羅凱家裏養的土狗，已經是一條老狗了，它聽到了妞妞的招呼，立刻搖著尾巴來到了羅凱和妞妞的跟前，用腦袋蹭了蹭羅凱，又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妞妞。

妞妞伸手去摸大黃的腦袋，大黃閉上了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小手。

妞妞咯咯笑道：“爸爸，大黃還認識我呀。”

羅凱莞爾一笑，也伸手摸了摸大黃，心裏很是感慨。

當年他離家去京城闖蕩的時候，大黃還是一條小狗，等他再次回到家鄉，大黃都快老了，時間是最為無情的東西。

所以把握現在才最重要。

再次坐下來，繼續聽三叔跟大伯嘮嗑，自己老爹坐在一旁抽著旱煙，看著妞妞跟大黃逗趣，他的心裏只覺喜樂安平。

“虎娃，虎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