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我們睡覺吧

“阿澤!”

視線裏,秦澤沖向河水,縱身一躍,也跟著消失在湍急的河流中。

王子衿的喊聲和他落水的噗通聲幾乎同步,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秦澤竟然這麽沖動。救人不是他該幹的事,水勢這麽大,根本不是泳池可比。

她往前走了幾步,腳踏入河水中,又叫了幾遍,喊到嗓子也嘶啞了。

“哎呦,那小子跳下去了。”

“救人哪能這麽救,完犢子啦。”

邊上的人議論紛紛,朝著河面指指點點,臉色也很惶急。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這是王子衿內心最煎熬的時刻。

五分鐘後,翻湧的河面毫無動靜。

“阿澤!”

“阿澤!”

巨大的恐懼在心裏炸開,人生中從沒有像現在這麽害怕和無助,王子衿朝身後的人求救,但人們面面相覷,心說這沒法救啊,也沒有工具和裝備,可不要再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就勸她說已經有人去叫救援隊了。

來不及的,救援隊過來,人都不知道沖哪裏去了。

天空陰沉,飄著小雨,一股寒徹心扉的涼意從心底升起。

王子衿突然朝河水沖去,水漫過膝蓋,漫過腰,但這時她被人拉住。

“別去別去,你救不了人的。”拉住她的中年大叔,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說著。

我不會遊泳,但我一定要救他。

這是王子衿心裏唯一的念頭,人就是這樣,在看到自己最珍惜的東西永遠失去的那一刻,就算知道會搭上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撲過去。

她被大叔和一個年輕男人強行拖了回來,在岸邊跌倒,王子衿回望河面,想起很久以前在一本書裏看過一句話,那是近代某位女學者的自傳裏,紀念她初戀的話:民國38年,大風大雨,洪水淹沒大半個益陽,在這場水災中,痛失我愛。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褪去了色彩。

“哎,那裏有人。”有人高喊一聲。

王子衿整個人都是一震,猛的扭頭,舉目望去。

十幾米外,一個人頭冒出河面,浮浮沉沉片刻,吭哧吭哧的向岸邊遊去,爬上岸後,朝這邊走來。

稀疏的人群裏發出歡喜的叫聲,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孤身一人。

王子衿愣在原地,木然的看著他走來,這傻逼在自己面前站定,捋了捋劉海,唉聲嘆氣說:“沒救到人。”

他看著慘極了,渾身濕漉漉,黃濁的水沿著身體滴落,頭發、臉上沾滿泥沙,左耳受了點上,冒出一股血。手臂上多處傷痕。

沒救到人,秦澤有點沮喪。

河底暗流洶湧,夾雜著泥塊和碎石,根本沒法睜眼,人卷入暗流,一下子就不見了,怎麽都找不到。

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我剛才帥不帥。”秦澤苦中作樂。

“啪。”

王子衿揚起一個巴掌回應他,憋了好久的淚水滾滾。

“我錯了。”秦澤張開手,想擁抱她,考慮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又訕訕罷手。

王子衿主動撲到他懷裏,哭,嚎啕大哭。

“有你什麽事啊,誰讓你逞英雄了,救了人,頂多感謝你,失手了,搭上一條命,你能不能成熟點。”

“神經病吧你,誰要你救了,誰要你救了。”

“你要出了事,我怎麽活,我自己想活,寶寶也會幹掉我的。”

她一邊哭一邊罵。

秦澤一個勁的說我錯了我錯了,也沒法解釋自己是心裏衡量過的,就他的體能,漩渦裏也能遊三圈,憋氣十分鐘都不成問題。

這麽說了,估計又要挨巴掌。

“我還是氣,你再給我打一嘴巴。”王子衿哭著說。

“打,打死我吧。”秦澤哄著他。

“啪。”

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抽過來。

秦澤:“……”

你還真打啊。

“啪。”

子衿姐反手又一個巴掌。

這還沒完,她接下來又是兩巴掌,好像要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王子衿喘了兩口氣,堵在心裏的那口氣總算沒了。

等了十來分鐘,救援隊過來了,拖著皮艇,穿著救生服。

“被水沖走兩個是吧,有浮上來嗎。”領頭的問。

“一個,就一個。”邊上的人解釋:“這個剛跳下去救人的,他上來了,另一個沒上來。”

應該已經涼了。

“沒摸到人,可能卷著沖走了。”秦澤說。

領頭的點點頭,照例說了些感謝和批評的話,叮囑他再碰上這種事千萬別沖動,然後帶著人,劃著皮艇順流而下,嘗試把人撈上來。

王子衿用紙巾替秦澤擦去臉上的泥沙,想著原路返回,帶他到下榻的酒店洗澡換衣服,這時,接到一個電話,車隊那邊打來的。

“王總,車子在路上被人堵了,要搶物資,怎麽辦。”

打電話的是天方娛樂後勤部長,這次被秦澤拉來當壯丁,一路上始終跟隨車隊,卡車司機則是雇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