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一劍在手（一）

如果說汪含的刀光就象一只只翩躚飛舞的蝴蝶，那蘇辰劍鋒就如嗡嗡穿梭的蜜蜂。

同樣的快捷細膩，同樣的精彩絕倫。

只不過前者多走圓弧，後者劍光如絲，直線結網。

空氣中響起一陣爆豆般的叮叮當當……

開始時如雨點砸落地面，到了後面劍光刀光大盛，就連綿成一片宏大聲浪向著四面八方震響。

平靜無波的小河流水，也在聲浪之中震起一圈圈水紋。

落英繽紛之中，散開了一片片粉紅霧氣。

那是被風吹起的桃花花瓣，被兩人的刀光劍光勁風所激，碎裂成粉。

別人家的蝴蝶是采花護花，橋上的蜂蝶卻是在辣手摧花，唯美中透著殘酷。

“要殺人啦，殺人啦……”

一旁悠閑自在的文人士子正吟哦做詩，聽到聲音，擡頭一望，全都象被驚嚇的一群水鴨般，伸手捂著腦袋，尖叫著四處逃跑。

河邊勞作的農夫，把手中的農具一扔，邁開滿是泥水的大腳丫子，也是嚇得不要不要的遠遠離開。

從靜至動，畫風突變。

蘇辰就算是專心記錄著鴛鴦蝴蝶刀法，也不由得暗暗贊嘆，這個世界的虛擬技術的確十分強大。

“做得跟真的一樣，四周背景人物還有智能，會互動，這技術真是了不得，直達靈魂意識深處……同樣有著色聲香味觸等五感，跟真實世界基本沒有什麽區別了。這個世界的人是有福的，可以在虛擬中度過無數次人生，經歷無數世界。”

蘇辰深有感觸，什麽樣的世界風格，就會發展出什麽樣的科技。

因為社會主流發展方向是侵略各位面，獲取好處得到進化，虛擬世界雖然虛假，卻可以作為穿越位面的補充，一種預演。

如此，能夠獲得帝國大資源投入，精益求精也是理所當然。

【玉女十九劍】是一種計算的劍法，出劍之時唯美飄逸，就如仙子淩塵，不染絲毫凡塵俗氣息。

初發之時淡若雲煙，漸漸的就是濃墨重彩。

在蘇辰高屋建瓴的劍術思想指導下，這門劍法早就隨他心意，每一招每一式都妙到毫巔。

力量、速度隨著對方的刀勢漲落，始終做到旗鼓相當。

就如朝夕相處十幾年的師兄弟互相喂招一般，看起來就是勢均力敵，誰也沒有占到半分便宜。

這就是蘇辰的故技重施了。

他出劍無孔不入的攻擊對方弱點，逼得對手一步步彌補自己的缺陷，然後超水平發揮，盡演生平所學精妙，在不知不覺中做一個好老師。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若能學到別人看家本領，領悟其中精髓，蘇辰不介意做一個極為合格的陪練。

紅花綠葉兩相宜。

他做的其實就是綠葉的角色。

只不過演得夠真實，讓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這也是所有對手，包括那些觀眾都認為他每一場打得艱難的原因所在。

實際上，在這種紅花綠葉的戰鬥中，每一個對手都會燃燒出生命熱情，舍生而忘死，雖敗猶榮。

嗯，作為對手，蘇辰就是最後險勝一招。

不管別人怎麽想，在他自己看來，這其實已經夠了，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好處。

對“萬劍歸宗”的理解也在日益深刻。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空間的影子，眼中的虛無變得真實，有著一種錯覺，似乎隨時可以一劍斬裂虛無，劍道境界再進一步。

至於觀眾會不會嘆息一聲“這小子又走了狗屎運”？

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

汪含越打越興奮，越來越精神，只覺得往日施為尚有一些滯礙的鴛鴦蝴蝶刀，今日此時，真的活了過來，有了生命的靈性。

那是對美的向往，對愛的渴望，能生死相許，不離不棄。

“鴛鴦俱是白頭時，江南渭北三千裏。”

相見相思，不見還相思。

“秋夜畫眉……燭影搖紅……”他刀刀精巧，胸懷激蕩間，突然仰首長嘯。

二十七刀在獨門相思刀意之下終於推向高潮。

刀浪轟鳴聲中，風格為之一變，變得淡若無痕，生離死別的濃烈最後轉為平淡落寞。

“情到濃時情轉薄！”

漫天刀光最後化為一道稀薄淡雅、若有若無的刀光。

仿佛一直在，又仿佛從未出現過。

刀勢甫一成形，就到了蘇辰的頸側，快得就象虛假幻象。

無論是出刀者，還是中刀者，還沒來得及轉念。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最後一招【相思入骨】的刀意並不是大氣磅礴，而是若即若離，就如人間情事，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

他只覺得三十年來，從未象今日這般深刻的理解所學刀法，以往的疑惑豁然開朗。

“那麽，作為讓我刀法境界提升的大功臣，就讓你死在這一刀下吧，讓我刀境催化，獲得突破，這也是一種榮耀和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