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失控的欲望 第五十六章 金錢,多少罪惡假汝而行(第2/2頁)

“那你們是倒賣桑塔納和有色金屬發家的了?”文訥問道,她手中的筆轉動著,眼睛忽閃著,陸剛低頭吹拂著茶杯上的熱氣,借此機會思索了片刻,終於做出決定,說出另一個真相。

“其實……葉小冬是靠鋼材起來的,我們的關系根本拿不到有色金屬,就更別說小汽車了,鋼材市場極為低迷,鋼材只有2800元一噸,根本不需要拿現錢進貨,賒銷給你都行,但是人家也是看人下菜碟的,94年,葉小冬帶著我,裝作大款的樣子,我們拿著借來的大哥大氣勢十足,開口就按超過市場價3000元一噸拿貨,而且並不提走,鋼材還存在這兒,唯一的條件是賒銷,就這樣賒了一千噸,可把我愁壞了,一千噸雖然不多,也價值三百萬啊,這砸手裏一輩子都還不起啊。”

盧振宇和文訥聚精會神聽陸剛講古,期待著葉小冬怎樣鹹魚翻生。

“當時葉小冬沒告訴我怎麽操作的,我只記得沒過多久她就搞定了一切,還送我一部大哥大,黑色的,她自己用的是白色的,摩托羅達的大磚頭,你們年輕人根本沒見過吧。”陸剛嘴角上翹,風雷激蕩的青春歲月大概是他一生最難忘的階段了。

“過了很久,我才明白葉小冬是怎麽賺的這筆錢。”陸剛繼續回憶,“鋼材現貨積壓如山,市場低迷,但是期貨市場是倒掛的,期貨價格遠高於現貨價,達到3500元一噸,葉小冬拿了現貨,到期貨市場上去沽空,一來一回賺差價,憑空賺了五十萬!當時的我們還只知道倒買倒賣,從廣州溫州拿服裝鞋帽來近江賣,以個體戶的形式賺個差價,知識分子們就是厲害,不需要動手動腿,動動腦子錢就滾滾而來。”

盧振宇和文訥對視一眼,果然沒錯,當年陸剛只是葉小冬的小弟馬仔而已。

“怎麽,你們又有什麽新的猛料,說給陸伯伯聽聽。”陸剛摸出一盒煙來,丟給盧振宇一支,自己點了一支,心情不錯。

盧振宇表情嚴肅,示意文訥放錄音。

陸剛聽完錄音,沉默下來,半晌才說了三個字:“沒想到……”

“據我們調查,葉小冬在國債期貨市場上斬獲六千萬,這件事您知道麽?”盧振宇追問道。

“我不知道。”陸剛據實已告,他雖然是葉小冬的戀人,但後者始終有所保留,兩人的關系並不是對等的,或許是怕陸剛反對,或許是怕他接受不了期貨交易的驚心動魄,葉小冬獨自承擔了所有風險,不過作為男人,陸剛的心情應該是憋悶委屈的。

“那麽李星寒這個人您知道麽?”

“知道,九十年代近江叱咤風雲的人物,後來因為挪用公款和貪汙受賄入獄,判了十五年徒刑。”陸剛回憶起這個人依舊咬牙切齒,看來的恨意極深,“李星寒是近江國際信托投資公司的總經理,他父親是老紅軍,退休的省委副書記,他哥哥是當時的市委書記,他挪用了市財政分撥給近江石化的三個億資金,在資本市場上興風作浪,最終巨虧被拿下,據說是有人舉報,直接上達天聽,副主席發了話的,核心做了批示,近國投這家公司被撤銷,李星寒鋃鐺入獄,他的書記哥哥沒幾年也落馬了。”

盧振宇忽然想到葉嬋的那句話“她已經做了一個母親能做的一切”,莫非這個舉報者就是葉嬋,當年的副主席是工商界人士榮某某,榮氏家族是解放前上海灘的豪門,或許和葉家有些千絲萬縷的關系,總之葉嬋歷盡千辛萬苦,把這個禦狀告贏了。

他眼前浮現出一幅畫面,五十歲的葉嬋奔走於近江的公檢法黨委政府和北京各大部委之間,屢屢碰壁,卻百折不回,肖爾布拉克造就了她堅韌的性格,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終於,狀紙遞到了關鍵性大人物手裏,但一紙批示未必就能解決問題,地方勢力盤根錯節,未必給中央領導這個面子,加上法律法制的不健全,困難可想而知,葉嬋能將近國投搞黃,把李星寒送進監獄,已經是極為難得的勝利了。

反觀陸剛,那時候已經進入金橋大市場工作,和蔡紅過起了幸福美滿的小日子,陸傲天也該出生了吧。

盧振宇並不想指責陸剛,畢竟男朋友和母親是不同的,他只是想知道那個李星寒的下落,不用問,葉小冬賬戶上的六千萬就是他通過非法手段冒名轉移走的,這個人就是殺害葉小冬的真兇。

“李星寒後來減刑出獄了,不知所蹤。”陸剛低沉的聲音響起,“但是我的情報顯示,他使用了化名,是定邦控股的實際掌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