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宗罪 第二十一章 杠上了

三院大門外,龜縮著一輛車頂扛著高音喇叭的無牌面包車,駕駛室裏,軍哥抽著煙,緊盯著急診大樓入口附近的紅色牧馬人。

老五他們鬧得太大了,連在外圍等候捷報的軍哥都驚動了,他跑進來正看見文訥站在凳子上指揮一群新疆人狂揍自己的部下,把軍哥驚得沒敢出頭,他手下精銳盡出,暫時也喊不來增員,只能緊盯著文訥的動向,查查這女孩的來歷,方便以後找回場子。

老五老六那都是自己的愛將,赤膽忠心,沖鋒陷陣,今天幾乎讓人家廢了,這個仇如果不報,往私裏說,今後還有誰願意跟自己當打手?往公裏說,今後碑樓辦事處的執法工作還怎麽開展?自己的仕途還怎麽往前走?

所以,軍哥一路跟蹤著,最後跟到了醫院門口,他有點做賊心虛沒敢把車開進去,下車走進醫院,把牧馬人的車牌拍下來,發給自己派出所的朋友,委托對方查一下車主的資料。

等回信的時候,軍哥焦躁地點了一支煙,圍著牧馬人轉了兩圈,看到裏面沾了不少血,擋風玻璃上也沾了不少血水,被擦得花裏胡哨的,看來那小子傷的不輕。

過了一會兒,朋友回信了,告訴他,車主信息沒有多少實質內容,車主名叫古文訥,性別女,民族是塔吉克,籍貫是新疆某塔吉克族自治縣,登記職業為自由職業者,登記現居住地為江東省近江市鼓樓區禦井南巷紡織宿舍。

派出所的朋友很謹慎,只是提供了這些信息,並沒幫著他分析,而且建議他再找其他渠道多查查,畢竟能開得起牧馬人的不是窮老百姓,惹著個硬茬子就不好辦了。

軍哥在社會上混了多少年了,這些信息在他這裏一綜合,立馬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這分明就是一幫跑到東部大城市開飯店的新疆人,現在幹大了,買輛四五十萬的越野車,還是特張揚那種,滿足一下暴發戶的虛榮心,真牛逼的話,怎麽不在省城買豪宅?住什麽紡織宿舍?

這種人擱二十年前就屬於盲流,現在不過是有倆錢的盲流罷了。這個社會不是有錢就行的,還得有背景有關系,一幫新疆人,在內地能有什麽關系,仗著民族政策護身罷了。

想到這裏,軍哥信心滿滿,感覺又原地滿血復活了,復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扭頭就往院外走,一邊掏出手機撥號,開始組織大反擊,有仇不過夜,是軍哥從小說裏看來的一句話,被他奉為做人的宗旨。

剛走出醫院大門,傻眼了,一輛清障車正在拖自己的面包車,旁邊站著個小交警,正在煞有介事地指揮,一邊拿著對講機報告:“對,對,是城管的車,正在拖走……不,不用貼條子,上邊交代了,現在只要是城管的車違停,不貼條子,直接拖走……”

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軍哥這會兒正忙大事,沒精力跟交警懟,趕緊跑過去,賠笑臉說好話,請警官同志高擡貴手,然後又遞煙,遞名片。

小交警擋了香煙,接過名片一看,碑樓辦事處城管科科長,眼神一下就變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急診大樓,然後笑眯眯的問道:“哦,碑樓啊,夜市也是你們轄區吧?”

江北有好多夜市,但最大最早的,就是碑樓夜市,一般單說“夜市”的話,那就是約定俗成,指的就是那個最大的夜市。

軍哥一看對方有笑臉了,心說有門,也笑道:“是啊,夜市歸我們管,這不剛在那邊執法完,過來看個人,不小心停了一下,實在不好意思……沒說的兄弟,今後要在夜市那邊有什麽事的話,你就直接……”

“哦,剛執法完是吧……”

小交警的臉“刷”地拉下來了,也不理他,轉臉對拖車一揮手,威風凜凜地大喝道:“拖走!”

“哎……你……”

軍哥懵逼了,詢問緣由,小交警一指頭上的一塊牌子,公事公辦地呵斥道:“看不見嗎!急救通道,嚴禁停車,違者拖走!這事我也沒辦法,你找交警大隊去說吧,要不然就走流程,帶著錢和本子,到停車場取車。”

軍哥心說合著你玩我的啊?再說我就算違停了,也沒堵著急救通道啊!

他憋著一肚子火,這會兒也忍無可忍了,指著頭頂上的牌子,吼道:“這牌子什麽時候裝上的?城市立杆上不能隨意加裝附著物你們不知道嗎?城管局批準了嗎?辦事處備案了嗎?路燈管理處同意了嗎?我操,給臉不要臉是吧!”

一邊說著,一邊擼胳膊挽袖子往前走了一步。

小交警嚇了一跳,他聽老前輩們說過城管群毆交警,還沒見過,難道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嗎?

他緊張得不行,退後一步,一下把肩上的執法記錄儀打開,右手按著腰間的警用噴霧,大喝一聲:“幹什麽!想襲警嗎?奉勸你不要以身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