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們的憤懣(第2/3頁)
齊潔突然踩下刹車。
嘀!
後面的車嚇了一跳,一邊下意識鳴笛,一邊緊急轉向抹過前車去,兩車相錯的當口,卻又把車窗降下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光著膀子伸出胳膊來比了個中指,“傻逼呀你,會不會開車!”
齊潔面無表情,看著那車在罵聲中遠去。
或許是車裏空調開得太足,她突然覺得有些冷,下意識裏就抱起肩膀。
片刻之後,她松開刹車,辨認一下方向,猛打方向盤,把車子轉了回去。
直奔學校。
在校門外,她停下車子,鎖好,頂著大太陽走進校園。
……
“我曾經問個不休,
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
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喔,你何時跟我走?
喔,你何時跟我走?
腳下這地在走,
身邊那水在流,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為何你總笑個沒夠,
為何我總要追求,
難道在你面前,
我依然是一無所有。
……”
天,真的很熱。
李謙的內心,真的有些煩悶。
有些事情,他明知道急不得、躁不得,必須得慢慢來。但此時此刻,他內心卻偏偏就是急躁得恨不得仰天怒吼、放聲長嘯。
下午兩點多,一天之中最熱的時候。
光是騎車來到學校,就已經熱出了一身大汗。
來到樓頂,他索性脫了T恤,打起赤膊。
連續唱了好幾首最近一直都在練的新歌,卻總感覺心裏的那股火正在越燒越旺,於是,重生以來的第一次,他突然唱起了搖滾。
從《一無所有》,到《私奔》,再從《The Phoenix》,到《存在》。
他心裏的火,卻越燒越旺。
足足唱了半個多小時之後,他停下,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然後扣好蓋子放回去,喘息片刻,又重新抱起吉他。
或是因為天氣太熱,或是因為心中那火太旺,他臉色通紅,他汗流浹背。
吉他聲動,一段聽上去有些普通的前奏之後,他突然開唱了。
……
教學樓似乎……沒動靜?
齊潔一口氣爬到五樓,累得有點小喘,就停下來擡頭往上看。
樓頂一點動靜都沒有。
突然,她心裏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深吸一口氣,把那種酸酸的感覺壓回去,她想要轉身下樓,回家,但鬼使神差的,她最終還是決定到天台去看一眼。
從五樓到天台,是一段兩折式樓梯,一共三十六級台階。
她走的更加小心翼翼,一階,一階。
突然,吉他聲動。
齊潔當即站在那裏。
那一瞬間,她竟覺得自己內心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歡欣雀躍。
好像是突然之間,她就從別人的未婚妻,又變回了國立十三中的國文教師。
然後,是更強烈的想哭的沖動……
……
吉他聲動,一段聽上去有些普通的前奏之後,樓上人突然開唱了。
然後,那清亮中卻隱帶滄桑的聲音、那激烈憤懣的歌詞和那橫沖直撞的曲調,很快就讓她聽得渾身上下都有一種酥麻的感覺——仿佛有一只寒光四射的利劍自天外忽如其來,輕而易舉的就刺穿了她!
樓上唱歌的人的聲音,清亮依舊,卻又透著一股子難言的隨性與不羈,以及某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卻足以意會的復雜情緒——
“理想總是飛來飛去,虛無縹緲;
現實還是實實在在,無法躲藏。”
就這兩句話,一下子就抓住了齊潔的心。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屏住了呼吸。
而這個時候,一反剛才的隨性與不羈,樓上的吉他突然猛烈起來,聲音也突然高漲,像呐喊,又像是怒吼——那一字一句之間,似乎有一種想要撕裂一切的沖動!
齊潔的心,突然就揪了起來——
“心裏充滿欲望,身體沒有力量,
不想感到悲傷,只好裝得放蕩。
飛來飛去,我飛來飛去,滿懷希望。
我像一只小鳥!”
吉他聲突然又輕柔下來,節奏有些晃蕩,而唱歌的人也收起了剛才那暴躁的嘶吼,又突然恢復了那股子隨性卻又不羈的味道——
“我感覺不到倦意,卻又無處可去。
空虛把我扔在街上,像個病人逃避死亡。”
隨後,激烈的掃弦再起,暴烈的嘶吼再起——
“這裏適合遊蕩,眼睛無法閉上。
樓群那麽輝煌,燈光那麽明亮。
飛來飛去,我飛來飛去,現實是個籠子。
我像一只小鳥!”
那種猛烈的電流再次襲來,狠狠地擊中了她!
齊潔呆在那裏,只覺渾身麻木,甚至連擡手亦為之不能。
現實是個籠子……現實是個籠子……現實是個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