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圍攻(第2/2頁)

“總能幫你分散些關注吧。”

楊銳笑笑搖頭,道:“關於律博定的問題,我其實已經寫了一篇解釋的文章了,但很少有人去看啊。”

“我看過。”

“哦,你覺得怎樣?”

“論據不夠充分。”王永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

楊銳很是無奈,制藥領域的監管就是有這樣的問題,你很難拿出令人信服的論據,因為藥品不是你做的,而且,出於專利和防範仿制藥的考慮,對方也不可能交給你所需要的資料。

拿不到資料,而想要準確的命中對方做了多年的藥物的命門,如果沒有運氣的輔佐的話,這往往是很難做到的。

楊銳能做的,也就是要求對方提供安全性的資料,而難以直接指出對方的紕漏。

王永也知道此點,說了一句,就安慰楊銳寬心。

楊銳哪裏寬心得了。

老實說,秦翰池的反應並沒有他預想的激烈,但即使如此,楊銳也是有些承受不起。

開一家補習學校而面臨失敗的風險所導致的壓力,做一個項目而面臨競爭的壓力,與之相比,還是略顯遜色了。

因為楊銳並不知道自己需要堅持多久。

這種綿長而未知的堅持,是非常痛苦的。

就像是做深蹲,的確是很累的項目,但蹲馬步才是令人絕望的。

楊銳現在就等於是蹲馬步,而且不知道要蹲多久,所以,哪怕秦翰池的反抗並不強,楊銳依舊感覺累的不行。

偏偏在“律博定”的問題上,楊銳本人是沒什麽一錘定音的奇招的。除非他搞一個耗資幾千萬,耗時年許的臨床試驗,否則,他說什麽,都只能做旁證,不能做絕對的證據。

要是普通的問題,以楊銳現在的身份地位,旁證也是很厲害的,就像是舊金山的法庭上,達爾貝科為楊銳的PCR背書一樣,效力強到學術界以外的法官和陪審團都要認同。

但制藥公司是什麽樣的貨色,他們是明知道藥品有問題,也要繼續賣的利益體,這種利益體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集體意識。超大型的制藥公司,股權都稀釋到了不同的機構手裏,這些機構,有些是華爾街和華爾街以外的金融機構,有些是互相持股的制藥公司,還有的是不相幹行業的大股東和小股東,董事會的每一次投票,都代表著身後數個乃至數十個董事會的投票。

在一種藥物就有可能令一家大型制藥公司興衰欺負的年代,針對任何藥物的決策,都是謹慎而理智的,換言之,當利益與道德相違背的時候,任何一家大型制藥公司都會選擇利益而非道德,這不是某個人的不道德,這是現代醫藥制度的不道德。

楊銳是沒有能力抵抗這種不道德的,重生也是沒有用的。

他甚至連拖延不道德的手段都很匱乏。

也就是在中國,楊銳行走多時的履歷,勉強支持著他蹲了幾天的馬步,而且,國內的制藥廠,與一款外國藥品的利益糾葛,畢竟沒有到幾億幾十億幾百億美元那麽強。

可楊銳知道,自己的履歷,也就能堅持到這個地步了,再繼續下去,馬步會越蹲越累的,到後面,哪怕是一點點的壓力,都會讓自己垮掉。

然而,想到自己垮掉以後的後果,楊銳又實在無法安心。

作為生物學的研究者,楊銳並不指望人人理解,但是,本來用於治療疾病的藥物,竟而變成了致命的毒物,這樣的變化,實在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有機會改變或者削弱這件事,就算是蹲馬步,也得盡可能的蹲久一點啊。

“我還撐得住。”楊銳和王永教授並排行走,只是步伐越走越慢。

“有什麽我幫得上的地方,你就告訴我。”王永也是沒辦法,他就是名教授,出了學校,能做的事太有限。

楊銳點點頭,轉移話題,道:“正好,我還有些化學方面的問題……”

“哈哈,這個我擅長。”

王永最喜歡談論的還是學術問題,神情都一下子變的生動起來。

兩個人,一個問一個答,氣氛漸漸愉快。

就在這時,楊銳兜裏的BP機,“滴滴滴滴”的響了起來。

“我去打個電話。”楊銳找了個小賣鋪,用公共電話回了過去。

電話另一頭的是戴志,他接到電話,聽清楚對面是楊銳以後,用鄭重其事的語氣道:“楊委員,不好了,京西制藥總廠的工人們,把GMP委員會的院子給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