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7頁)

梁進低著頭,狠命的抽著煙,整個房間裏,都是他噴出來的煙霧。平日裏最皮的李丹,躺在椅子上,翹著腳,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就連劉磊,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啃著指頭直走神。

整個包間裏,一點聲音也沒有,鍋裏都著的菜,誰也沒有去動一下,任由那沸騰的水,咕咕的煮著。都說女人感情豐富,細膩,其實男人也一樣。只是不輕易表露出來,一定要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地點,才能看到男人脆弱的一面。

第一人哭的人,是梁進。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他突然把手裏的半截香煙扔了出去,嗚嗚的哭了起來。想像一下,一個身高一米八七的男人,窩成一團,縮在椅子上掩面而泣,是個什麽景象?

他雖然平時話不多,性格有些內向,可在這個時候,他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六年的兄弟啊,這六年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多少次,兄弟們一起奔跑在被人追砍的路上,又有多少次,兄弟們飲酒高歌,暢快淋漓。

那些美好的事情,轉眼就要變成回憶,只能保存在腦海裏。都說生離死別,是最讓人傷心的事情。可當美麗的事情化作回憶,那份哀傷,又豈是離別所能比擬的?

楊婷瑤哭出了聲,李丹眼睛紅了,劉磊把頭扭到了一邊。原本應該開開心心的生日宴會,被蒙上了一層悲傷的氣氛。張少宇咬著牙,極力控制著自己。

這個場景,讓他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發哥演的《監獄風雲》。當發哥所飾演的主角,從監獄出來的時候,在裏面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們,為他唱了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張少宇已經不太記得了,可記得當時那個場景,只要是稍有情義之人,都會被感動。

心中一動,他伸過頭去,在楊婷瑤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楊婷瑤順從的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餐廳。不多時,她帶著張少宇的吉他回來了。

這把吉他,幾年以來,都在為兒女私情彈奏。卻忘了,對於男人來說,兄弟情義,才是最重要的。撫摸著吉他,張少宇心如狂潮。

“少宇,給哥們唱首歌吧,畢業一走,再想聽你的歌,可就難了。”李丹擡起頭,聲音沙啞的對張少宇說道。

張少宇點了點頭,撥動著弦,輕輕彈唱起來。兄弟們都擡起了頭,望著他,那獨特的唱腔,如泣如訴的曲調,深深感染著每一個人。

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

今日別離共你雙雙兩握手,友誼常在你我心裏。

今天且要暫別,他朝也定能聚首。

縱使不能會面,始終也是朋友。

說有萬裏山,隔阻兩地遙。不需見面,心中也知曉。友誼改不了……

一曲唱完,包間裏早已經哭成一團。沒有看到的人,肯定不會相信,這群壞小子竟然也有如此傷心的時候。

還有古人說得好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張少宇的眼淚,在他彈完之時,就已經忍不住掉了下來。最近的他,好像真的很脆弱,經常都在流淚。可又有誰,能像他這樣,遇到那麽多的事情。跟這裏鬧翻了,相戀五年的女友分手了,年邁的外祖母還在為自己擔心,現在,又要眼看著這群好兄弟各奔東西……

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拼命的想往外湧,情緒激動的張少宇抹去腮邊的淚水,環視了一周,對大家說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梁哥的生日,我們應該開心一些才是。不說這些喪氣話了,來,接著喝!喝到死為止!”

果真是喝到死為止,從餐廳出來的時候,沒一個人是清醒的。這次吃飯,只有他們五個人,李丹,梁進,劉磊都沒叫女朋友來。可現在卻不行了,楊婷瑤一個電話過去,把其他三個家夥的女朋友全叫了過來。

一人扶一個,往寢室裏面搬。劉磊那老婆好像不太合群,扶著劉磊出門就攔了一輛出租車,也不知往什麽地方去了。

把三個男人搬回宿舍,叫了跟他們同一層樓的兄弟給扶進去。三個女人已經累得夠嗆。

張少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黑暗。左右摸了摸,才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那就應該是在寢室裏吧?

掙紮著坐了起來,從枕頭底下摸出打火機一點,果然是在寢室,舉高點兒一照,另外三張鋪上有兩張睡著人,只有劉磊不在。

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張少宇來到了陽台,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是半夜三點鐘了。

此時的成都,大概是一天當中,最安靜的吧。滿城輝煌的燈火,把黑夜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晝。那一條條熟悉的街道上,還有不少的車輛來來往往。夜裏的成都,有著別樣的美麗。

一股涼風吹來,張少宇感覺頭腦清醒了許多。回想在幾個小時以前,在餐廳裏情況,心中仍舊有些發酸,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卻全部哭得稀裏嘩啦,為了什麽?還不就是“情義”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