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劫余錄(第2/4頁)

華有閑:“神仙姐姐什麽都沒問,你們不見面,卻好像什麽事都清楚啊?……對了,那個二鬼子真的是無沖派的人嗎?”

遊方冷笑道:“無沖派的外圍組織朝和集團有很多分支機構,裏面的人絕大多數就是正常的雇員。而與他們打交道的人當中,有人可能並不是無沖派的,但做的事情可就說不準了,不必論什麽出身,只看心性言行,與懂不懂秘法也無關系。”

他們跟蹤的這個人叫羅望宗,說起來還是遊方拐彎的校友兼師兄,二十年前北京大學畢業,也曾上過吳屏東教授的課,後來自費留學去了日本,宣稱寧願刷幹凈東京所有的廁所也不願意回國。

後來這個羅望宗真掃了半年廁所,摸著門路之後賣了幾件東西,然後又讀了個學位,開始專門研究所謂的中國問題,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一位中日經貿與文化交流方面的學者,並開設了一家勞務中介公司與文化交流機構。

但是自從二零零七年之後,這人好像又轉了性子,在不同的場合多次表示自己很熱愛祖國、要為家鄉建設多做貢獻雲雲,回國的次數越來越多,留在國內做生意時間也越來越長。二零一一年日本海大地震,福島核泄漏事故之後,羅望宗立即宣稱終於抑制不住對故鄉的思念以及愛國之情,回到西安定居了。

回到西安之後,羅望宗繼續從事勞務中介的生意,主要是招募與培訓工人送往日本各大企業打工,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很拽很有優越感的樣子,漸漸卻發現自己並不受人待見,生意越做越差,到最後做不下去了,於是又改行經營文化產業,搞旅遊資源開發,在西安開了一家商店,生意一直不鹹不淡的。

遊方帶著華有閑先到西安找羅望宗,此人卻不在,據說去了敦煌。遊方倒沒有著急追過去,而是派華有閑中途又去了一趟芙蓉谷送東西,華有閑離開前以及回來後,遊方還領著他去了古長安周邊一帶考察古跡,市內的博物館、大雁塔、碑林,近郊的驪山、乾陵、秦俑等地都去了。

離開西安前的最後一天,他們去了法門寺,觀賞的不僅是傳說中的佛指舍利,還有寺中出土的那一批稀世文物。吳屏東在課堂上介紹文物發掘、整理、搶救以及保護時,好幾次提到了法門寺,遊方的印象特別深,來到此地看到這批文物的確是精美絕倫,他一邊參觀一邊小聲的對華有閑解說,並讓華有閑控制神識感應那獨特的千年物性。

從法門寺出來,遊方又帶著華有閑去了旁邊的織錦巷,對他講述璇璣圖的典故。華有閑為人機靈經歷過的事情也不少,但讀的書畢竟還不算多,聽的是直眨眼,伸手連撓後腦勺。

從法門寺回來,羅望宗還沒有回西安,算算日子他去敦煌的時間可不短了,看來去談的絕不是一般的生意。這時遊方又得到了另一條消息,安佐傑那位叫魏鎖的手下秘密發給他的,據說安佐傑也到了敦煌。遊方暗嘆一聲果不出所料,於是帶著華有閑喬裝改扮也趕到了敦煌。

在杭州青山湖血戰中,安佐傑曾從日本調了一批秘法高手參與伏擊,事後追查這批人大多與一個會社有關。遊方在無沖派還有一個內線,就是藍晴,後來他春節回家找機會問過藍晴這個會社在無沖派中的情況。

藍晴脫離無沖派的組織已經有五年多時間了,最新的情況並不了解,但當年的事情還是清楚的,她提到了一個人就是羅望宗,還給了遊方一件東西。遊方了解到,羅望宗在東京以中介公司為掩護,為無沖派秘密轉移並處理資金,還安排一些人員的出入境身份掩護。

但此人並非無沖派弟子,甚至也不清楚朝和集團的內情,他只是在做自己的“生意”而已。

藍晴給遊方的那件東西,此刻就裝在他的背包裏,此物極其珍貴。研究敦煌學的人,都應該聽說過一部陳垣所著的《敦煌劫余錄》,陳寅恪在序言中寫道“不流落於異國,即密藏於私家。”郁憤之情溢於言表,這裏還牽涉到一段歷史。

敦煌的石窟、彩塑、壁畫、遺書堪稱數千年來所遺存的無價瑰寶,然而近代以來被西方探險家發現之後,遭受了一場難以挽回的慘痛浩劫,有人以考察的名義進行盜竊與掠奪,有人則是直截了當的明偷暗搶,再加上國中蠹賊劫掠和破壞,損毀的已是面目全非。就算如今殘留下來的遺跡,也仍然是無價之寶。

到了清代宣統年間,敦煌石窟中尚有殘余經卷八千余軸,學部運往京師,但在路上發生了一點變故,有學部官員和若幹參與人士截取其中最精美的數百卷,監守自盜瓜分私藏。

有一個叫羅振玉的學者,在自己的著作中記錄了這一事件,宣稱此次將敦煌經卷遺書運往京師收藏是在他的大力建議下促成,並痛斥了截取經卷瓜分的數人。但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一批被瓜分私藏的經卷最後有一大部分落到了羅振玉手中,他也一樣私藏,最後賣給了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