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祭劍

遊方輕輕搖了搖頭:“我剛才已經把話說清楚,無論你想來談什麽,我都沒興趣。”

道士眼睛一厲,雙肩也不易查覺的聳了聳:“那你在此地等我,又是什麽意思?”

遊方嘴角輕輕一撇,笑容中帶著幾分鄙夷:“我是在此地等你,但沒人請你來啊?既然治了方悅的病,也要解決他致病的後患,這才算救人救到底,哪有醫生看病只管止血不管包紮的?”

道士的語氣有幾分怒意:“難不成你吃錯藥了,明知貧道的手段,還想對付我?”

遊方還在搖頭:“我沒有對付你,也不清楚你的手段,更沒有主動去找你,是你送上門來自首的。”

左十三的眼神越來越冷,語氣也越來越低沉:“你是存心要壞貧道的好事,想獨吞方家的好處嗎?”

遊方冷笑一聲道:“我不在乎方家的好處,就是想壞你所謂的好事,話已經說明白了,道長自己看著辦吧!”

話音未落,遊方突然感覺到危險,來自於他那比野獸還要敏銳的直覺、“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感應,不是一個方向或一個點,而是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的彌漫殺機。這道士不僅會秘術,而且以一種遊方以前並不太熟悉的手法施展,不好以神識或者神念來形容,也許可用傳說中最通俗的兩個字來概括——法力!

天下秘術並非出自江湖風門一家,但滋養形神的本源總有異曲同工之處,遊方雖詫異卻未慌亂,仍然背著右手,左手托茶壺站在原地未動,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刹那凝固了。他親眼看見道士的背後飛出一把短劍,這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顏色,劍身黑黝黝的不像是金屬質地。

左十三沒有伸手拔劍,那柄劍他背在背後,是憑空飛出的,卻沒有飛斬向遊方,而是奇異的懸停在離身前三尺遠的地方,然後元神中就聽見劍身發出一陣低沉而急速的嗡鳴。那是一柄木劍,遊方甚至能認出是一把桃木劍,因為隨著嗡鳴聲傳出,劍身上有暗紅色的光華閃爍,隱約顯示出木質的紋理。

隨著木紋光華閃爍,遊方的神念感應到周圍的空氣中似有無數的裂隙產生,形成波紋狀的漣漪蕩漾而開,從四面八方向他沖擊而來。每一道細微的無形波紋沖擊都帶著致命的殺傷力,既隱蔽又詭異,換成一般人的話恐怕感覺到危險也不知道往哪裏躲,更不清楚自己是怎麽死的!

再看左十三的神情也相當的凝重,顯得吃力異常。而遊方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

“既然如此,休怪貧道無情了!”左十三用異常壓抑低沉的聲音開口說話,吐出每一個字好像都很艱難,卻臉色突然一變,眼中的光芒似乎凝固了,因為他也感應到了致命的威脅。

木劍的嗡鳴聲似是停在了一個頻率,木紋的光華也在瞬間停止了閃爍,那包圍遊方的蕩漾力量也奇異的凝在了半空,處於一種僵持的狀態。

怎麽回事?左十三自以為勝券在握吃定了對方,卻突然有種被人用一把利劍抵住咽喉的感覺。遊方動都沒動,當然更沒有拔劍,但道士的頭發和雙肩上卻有東西落了下來,一片、兩片、三片、四片……是花瓣。

這些花瓣大約有一指長短,純白色的勺形,卻不是完整的,仿佛被什麽鋒利的東西淩空裁落。左十三站在後院的一株玉蘭樹下,這個季節沒有長葉子,卻開了滿樹的花,玉蘭花約有茶杯大小,花瓣是潔白色的,只在綻放的根部邊緣有一絲淺紫。

不知何時,花瓣卻被無形的劍氣劃過,化作香風碎雨紛紛飄落。

這不是幻境,道士如此敏銳的感覺,卻直至花瓣落到身上才反應過來遊方早已出手,他卻沒看出對方究竟是如何發動的攻擊,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

這麽一驚的瞬間,真實的場景中立刻就出現了幻象,玉蘭樹上灑落的花瓣並不多,可左十三在月光下看見的花瓣卻突然如飛雪般變得密密麻麻,那輕柔的玉蘭花仿佛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帶著看不見的刀鋒。

幾米外遊方的身形已經看不見了,也消失在左十三的法力感應之外。

高手相鬥生死間的反應自然極快,左十三一彈指,木劍上光華四散,木紋發出的光芒似編織成一層護罩向外展開,他肩頭上的花瓣無風而起,被一股力量吹到空中,而幻象中那密密麻麻的花雨也被吹散,遊方的身形重新露了出來。

“慢著,請問你——”左十三喝了一聲,但聲音到此就戛然而止!

遊方怎會給他再奪先手的機會,左十三剛剛施法擊散似真似幻的花雨,就聽元神中傳來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回音久久不絕。兩人交手,遊方的元神當然也聽見了同樣的聲音,強烈的沖擊震撼讓他一陣恍惚幾乎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