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為了孩子

劉黎所授的練劍之法十分詭異,稱為六合劍靈術。

不僅僅是練劍,也是在習練內家拳意真勁,在“有觸必應,隨感而發”的基礎上,達到“由感而發”的境界,身心與周邊環境內外交感,以拳法勁意凝煉出一個無形的“人”。

這個人是不存在的,但對於練拳之人來說,又是實實在在的,元神清明所見,而非顛倒妄想,這是一種化境。只是拳法勁意凝煉成的輪廓,略具人形,但要有五官,有五官才能有靈氣。一般人不論是練拳還是練劍,此人形五官都是自己的樣子,凝煉的也是自己的拳法勁意。

但對於遊方來說,情況略有不同,這個不存在的“人”,他已經凝煉成功,就是心像中所見的秦漁。所以最方便的辦法就是以劍習練,鍛煉自己的神識,同時賦予這柄劍更強大的靈性。

第一步仍然是以心神養劍,起身之後心法似收非收,秦漁的形象出現在他的面前。今夜所見的秦漁又有了與往日不同的變化,眼神中居然有一絲嫵媚誘人的笑意,飄霧狀的白紗裙竟化為絲緞般合體,勾勒出完美身材,挺拔、婉轉、媚惑之處玲瓏畢現,輻射出驚人的性感。

遊方心中苦笑道:“秦漁啊秦漁,我來練劍,就是想收攝心神不再胡思亂想,難道你也要挑逗我嗎?”隨即又意識到,秦漁自不會主動挑逗他,心像中所見折射的就是自己的心猿意馬。功夫到了這種地步,心神不能隨欲念而走,否則便是入魔成妄,要時刻小心。

劉黎所說的“自在出入,化境而觀”,就是指元神清明不受沾染。

遊方深吸一口氣,收攝心神運轉勁力撩劍做了個起手式,表情似笑非笑,秦漁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也與他一樣似笑非笑。這一瞬間,遊方感覺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張開了,周圍一切細微的動靜,哪怕遠處墻根下蛐蛐在輕微的震顫翅膀,都清晰無礙的在神識中展現,但又絲毫不受其擾,恍若置身於無物之境。

秦漁的衣衫詭異的消失了,在身體的表面化為一層劍光。而遊方手中的短刃發出清晰可聞清吟之聲,隨著的劍勢連綿婉轉不斷。秦漁也動了,就在遊方劍意所指之處,時而是一位妙曼的裸女,如緞的肌膚籠罩著神秘的光輝,時而整個人就化為一片回旋的劍光,似可隨意遁形,拆解他發出的每一招劍勢以及勁力。

遊方曾說過,內家功夫分為練法、打法、演法三種,而劉黎承認他說的不錯,但又指出其實另有講究。他到此時才明白,其實這三法可以合一。

他是規規矩矩施展出一套形意五行劍,是標準的演法,但面對秦漁,他完全將勁力透過劍意發出,又是標準的打法。劍意發出之後,秦漁身形變換招招拆解,不讓遊方的勁力落到空處,呈含而不發之勢,又是標準的練法。

在外人看來,遊方是一個人獨自在演練劍法,但是劍光流轉之中帶著勁力精意,隨觸而感收發圓轉,隱約有混元抱丹之意。上下前後左右,遊方以全身心感觸秦漁的合擊,六合劍意所向,就似真的與一個人在對練。

但世上不可能有一個真正的人有如此詭異的身法,能夠隨觸移形。

遊方練了這麽多年的內家功夫,還第一聽體會到三法合一的勁意,也終於明白當初與劉黎第一次見面,自己以攪蟒勁去纏對方的手臂卻被崩開了,還差點將自己震傷,並非勁力上差了多少,而是拳意的境界不同,劉黎化解的很輕松。

遊方感覺自己沒有出汗,但是隨著他身形移轉,這一片空間已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蒸汽狀白霧。一套劍法演練完畢,遊方吐息收勁,而身前的女子化為一道劍光倏然飛回到短劍中。至此還沒有結束,需要繼續養劍。

遊方持劍端坐,周圍很安靜,但劍身上的光芒在閃爍流轉,仿佛能感應到如人一般的脈搏,還在輕微的跳動,天上的月色與星光好似也被吸附於劍身。待遊方養劍完畢收起秦漁時,這柄劍又發出最後一聲清吟,仿佛是舒暢的呻吟。

養劍、練劍、再養劍,這個過程終於結束了,遊方神氣消耗極大,全身毛孔都凝結著濃郁的陰寒,是剛才練劍時被秦漁的煞氣侵襲所致。繼續運內養心法驅散陰寒,不能立刻起身就走,否則會落下暗傷的隱患。

練劍只有半個小時,內養行功卻有一個時辰,當遊方終於起身時,略有些疲倦,但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清晰暢快,他幾乎也想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回去的路上,遊方又想起了那家大排档的宋老板,能夠將外家硬功夫練到精華內斂的境界,即使是遊方也不敢硬碰硬與他正面招架。而此刻拳法精意更上一層,竟莫名有了一種想法。

遊方也練過外家硬功夫,就是鷹爪功,但只是結合形意鷹形輔助習練,還是鐵指寸勁的內家發力方式,並未專修外家硬功,手指也看不出異常。經過此夜,他的功夫已經逐漸過渡到內外無別的境界,不知能不能硬碰硬接鐵砂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