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高人啊

校園裏的路燈昏黃,道旁的樹木很多,稍往外面一點就是成片的陰影。遊方走到兩盞路燈之間,在一棵樹的陰影下站定腳步,向旁邊伸出右手,垂下一枚系著黃絲的玉牌道:“張流冰,你看這是何物?”

張流冰緊走兩步低頭一看:“這是一枚玉牌,咦,它怎麽……?”

遊方:“它怎麽很眼熟,對嗎?你雖沒有見過,但身為尋巒弟子,應該有印象,拿去仔細看吧。”

張流冰恭恭敬敬的將尋巒玉箴接了過去,光線太暗有點看不清,擡頭看了“前輩”一眼,發現對方背身而立沒有管他的意思,於是小心翼翼的捧著玉牌後退幾步,來到路燈的正下方仔細觀瞧,並釋放靈覺感應,唯恐略過每一絲細微之處。

遊方既然要裝扮前輩高人,當然就要把高人的派頭裝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仿佛根本不怕張流冰趁機拿著玉牌跑掉。他越是這樣,越顯得高深莫測,張流冰越不敢打其他的主意。

張流冰看著看著,額頭上不知不覺已冒出了一層細汗,尋巒玉箴在張璽出生前就已經不見了,他更不可能親眼見過。但尋巒派傳世典籍中對它的形狀、材質、紋飾等細微處的鑒別特征都介紹的十分詳細,而且此物以靈覺感應與尋常玉器明顯不同,尋巒派已入門的重要弟子都知道,否則談何尋找?

況且尋巒玉箴當年並不是什麽隱秘之物,陸文行失蹤之前,不少與尋巒派交好的江湖同道都見到過,也可能向各自的弟子描述,否則胡旭元在北京圖書館怎可能認出來?

張流冰與當初胡旭元的情況不太一樣,胡旭元是自己撞見,且遊方本人也不清楚它的來歷,刻意做假可能性幾乎沒有,這種東西想做假也非常之難,於是立刻斷定它就是下落不明的尋巒玉箴。而張流冰是尋巒弟子,自然更懂得鑒別,但這塊玉牌是一位“前輩高人”送到眼前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故此查看的異常仔細專注。

越看越是真的,廢話,本來就不是假的!張流冰更加不敢掉以輕心,總想更仔細的再查看感應一番,不知不覺捧著玉牌在路燈下已經站了半個小時之久,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暈眩,原來是他不自覺中運用靈覺已耗神過度,身體微微晃了晃才驚醒過來。

他趕緊掏出手機打開電源,利用帶閃光燈的拍照功能,將這面玉牌從各個角度拍了幾十張。“李豐前輩”很有耐心,不動聲色的等了這麽久,又待他做完這一切,才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你也該看夠了,還給我吧!”

張流冰雖有些不情願,但也不得不上前將玉牌遞到遊方伸出的手中,同時後退一步,在側後方深施一禮道:“它很可能就是尋巒玉箴,對於我尋巒派事關重大,先輩可否在廣州稍侯一天,我一定盡量安排好您的一切所需,並通知家父立即回國與您見面。”

遊方收起玉牌繼續款步前行,就似剛才的身形並未停留,同時暗運內勁蓄勢待發,一邊走一邊說道:“不必了,你轉告張璽,我此次前來是因受人所托,要找機會將這枚玉箴交到尋巒派掌門手中,且只能交到掌門之手。……我多年不行走江湖,今日出山,卻獲悉尋巒派仍無掌門,只有繼續等待了。若不打聲招呼就走,又怕有負所托之人,故此請你將此事轉告張璽。”

張流冰萬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愣了愣,緊追幾步勸道:“李前輩,什麽事都好商量,既然您人都來了,不妨順道見家父一面,同道結交也是緣法啊。”

遊方沒有回答,卻將話鋒一轉:“說起同道緣法,我與你如此巧遇倒是有緣。方才見你的靈覺不弱,可尚未化為神識。來到永芳堂前淬煉,想法倒是不錯,可惜卻來錯了地方。”

聽“高人”竟談起了自己的靈覺修煉,言語中似有指點之意,正是張流冰最近最關心的問題,他忍不住問道:“家父就是這樣指點我的,尋找地氣沖突擾動劇烈之處淬煉靈覺,乃是化神識之前最後一步,能否破關要看機緣,因此晚輩才來到永芳堂,請問有何不妥?”

沒什麽不妥,劉黎也是這麽指點遊方的,自古以來鍛煉靈覺的最後一步都是這樣,連遊方自己都不例外。但根據親身經歷,遊方卻有獨特的感悟,像這種很獨私並不普遍的修煉體驗,一般只會告訴很親近的弟子傳人,不會隨便亂說。

今天既然要裝扮高人,就要下點本錢,遊方將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好處”給了張流冰,而且正是對方所需,只聽他高深莫測的說道——

“尋找地氣沖突擾動明顯之處淬煉靈覺,以求強大中逐漸精微,一旦元神清明而現,則可化為神識,這是自古正途。但你的靈覺早已足夠強大,精微掌控卻甚為不足,永芳堂前號稱廣州第一靈異之地,大範圍物性沖突過於劇烈,在此習練對於你來說事倍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