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瘋狂的秦漁

普通人絕沒有這種“物性”,假如是一個帶著生氣的人走到這裏,不論躲在多麽幽暗的陰影中,遊方展開的靈覺也可以感應到。但是這個“人”與那十八尊物性強烈的塑像不一樣,幾乎等於不存在,收斂了所有以靈覺能夠感應到的氣息,置身於物性與地氣擾動如此劇烈的環境中,竟能夠如蟄伏般不露痕跡。

遊方甚至不知此人是何時出現的,他方才淬煉靈覺自然是小心翼翼,沒有擾動這片本已動蕩不堪的環境,所以沒有察覺其存在。待到靈覺化神識之後,變得輕松自如了很多,展開神識對環境的感應自然更加精微,突然發現了異常。

他不是直接“看”到了對方,而是感應到自己的左側、林則徐的塑像後面、神識所及的邊緣,有一處空間竟然很“安靜”,仿佛是動蕩地氣中的一個“空穴”。遊方是第一次運用神識,從來沒有經驗,下意識的就運轉這片空間的地氣查探。

神識運轉查探的範圍只局限在這片空間內,並沒有觸動周圍環境中各種強烈的物性,也避開了阻擋在前方的林則徐塑像。這就是靈覺化神識的高明之處,想當初劉黎可能就是這麽追蹤到遊方的,可稱之為“神識鎖定”。

而遊方畢竟沒有經驗,不是主動而是下意識的以神識鎖定,一瞬間就擾動了對方,陡然出現了變化!

那片看似安靜而空蕩的空間,突然被一股強大的“物性”充滿,甚至比前方的塑像還要強烈,說是物性也許不太合適,因為它分明就是一個“人”的感覺。遊方不是沒見過高手釋放出這種氣息,劉黎與向左狐全力施展時,氣勢甚至能與滄州鐵獅子匹敵,這個“人”顯然還沒那麽強大,但也不可小看。

這種環境,離自己這麽近的地方,突然冒出來這麽個東西,你說嚇人不嚇人?遊方第一念就想起了關於永芳堂的另一個鬼故事:這裏有十八座銅像,據說在深夜無人之時,數來數去卻能數出十九個人影,多出來的那一個,就是永芳堂最可怕的厲鬼!

假如遊方來的時候,真有一個“鬼”站在這裏等他,還不至於嚇成現在這樣。

駭然驚懼之極,有人可能會暈過去,有人可能驚叫一聲軟倒在地,遊方還不至於,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自我保護與發動攻擊。秦漁與他神識感應相通,且如今的靈性更足,在腰間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聽上去竟有興奮與歡快之意,劍身甚至在鞘中微微顫動,仿佛想自己跳出來似的。——遊方嚇得不輕,它的“感應”卻很興奮。

秦漁一顫,遊方已經跳了起來,撩襟拔劍在手,鎖定對方的神識中自然帶著秦漁犀利的煞意。而那個突然出現的“厲鬼”也立即釋放出強大靈覺,掙脫了遊方的神識鎖定,身形一轉向後急退。

他這一動,遊方反倒定下心來,因為身形一暴露分明是一個會動的人。不論是人是鬼,只要有跡可循就好辦,剛才那樣也太嚇人了。與此同時遊方仍是驚懼不已,對方想溜,絕不能就這樣放他走掉,因為他的行為實在是太可疑了!

此人竟然以強大的靈覺向外沖擊,一瞬間帶動周圍的地氣,將遊方的神識卷入,趁機掙脫了鎖定,至少說明了幾件事:此人的靈覺相當強大,甚至比遊方強的多,而且很有經驗,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麽脫身。

另一方面,此人還沒有到達化靈覺為神識的境界,對靈覺的控制也不如遊方那麽精微,因為他剛才那一下不小心觸動了林則徐塑像強烈的物性,地氣一陣劇烈的攪動。他也隨即收斂靈覺不敢在這種地方亂來,而是拔腿就跑。

他的靈覺既然如此強大又能收斂的如此之好,當然是同道中的內行,不可能看不出遊方在做什麽,剛才那樣潛伏到近處是非常危險且令人忌諱的,就算好奇想打招呼,也該在不幹擾的位置露出行跡讓對方知道。打個不恰當的比喻,洗澡的時候發現有人摸進浴室偷看,不論對方是什麽目的,這種行為都不正常。

遊方就被他驚動差點傷了元神,況且他是為了躲麻煩從北京來到廣州的,當然更忌諱莫名被人窺探。拔劍低喝一聲:“朋友留步!”縱身就追了過去。

……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啊,別看遊方嚇得不輕,而“肇事者”嚇得更是魂都快飛了!哪裏還敢留步,身形一滑竟然沿著地氣沖突的流轉方向幾個閃身,讓遊方不容易以神識鎖定他,借著黑暗的掩護已經拐過永芳堂一側的尖角不見了,好快的身法!

靈覺中仍然感受到秦漁犀利的煞氣侵襲,帶著陣陣鳴嘯,那人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遊方在他心目中簡直就成了永芳堂傳說中厲鬼。真沒想到,遊方一瞬間釋放出的煞氣竟如此厲害,要不是他的靈覺強大,好懸沒傷了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