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瘋狂的車站

謝小仙拿著電話愣了很久,表情有些失落也有些生氣,站在走廊上望著窗外北京林立的高樓自語道:“小遊子,你就這麽走了,連一面都不見,也不告訴我要去哪裏?”她心裏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最後恨恨的說了一句:“走就走,和我有什麽關系?我才懶得管你去哪兒呢!”

遊方當然不可能告訴謝小仙他的去向,而且發出那條短信時,連他自己都沒想清楚。他甚至不知為何要特意發一條短信向謝小仙告別,難道在北京這個地方,除了已不在人世的吳老之外,唯一還有所掛念的,就是那將自己平生第一次銬進局子的警察嗎?

遊方的動作非常利索,行李很簡單沒什麽好收拾的,除了必要的衣服與財物,他帶走了一面羅盤、一把短劍、一塊玉箴,還有背包裏一個青花梅瓶。拎著一個小手提包,背著一個大雙肩包,收斂靈覺很小心的走出小區,表面上卻若無其事,打了輛車直奔火車站。

……

劉黎坐在火鍋店的包間裏,看著遊方離去的房門,神色中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感慨,在心中自言自語道——

小遊子呀小遊子,你若做成了那三件事,無論是閱歷、功夫、手段,都有一代地師的成就了。其實諸法同源,所謂各派風水秘訣到高深處境界相通,已將你領進了門,我所會的,你只要有心,在江湖閱歷中也能學到。

至於歷代地師的秘傳心盤,雖神奇卻不可輕易動用,我甚至不希望你將來有機會去用。昨日為破向左狐的聚陰陣,我不得已又動用了一回,那簡直是在燃燒自己的生機元氣啊!第一次見面,你就告訴我練武是為了享受人生,我真有些不好意思將歷代地師這副擔子放在你肩上。

這副擔子你若挑的好,我有些對不起你,若挑的不好,我又對不起歷代祖師爺。唉!讓你離開北京,放遊魚入江湖,趁著年輕,你且好好享受人生去吧!

……

插敘一段題外話,香山西麓無名谷中,劉黎曾與向左狐相鬥的方圓十丈之地,一夜之間寸草不留,連土地都化為了純黑色,白天也向外散發著陰森之氣。但隨著秋去冬逝春又來,到了2011年的夏天,山谷中央這一片地方,草木生長的異常旺盛,明顯與周邊不同,仿佛這裏是一塊能滋養生靈的風水寶地。

有人如果湊巧走過此處,也許會發現山野中這一略顯奇特的景觀。

……

遊方來到人潮湧動的北京西客站,去哪裏呢?他必須要選擇一個目的地,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廣州,一個自己從沒有去過的南方城市,聽說很大、人很多,也有些亂。

就要離開北京時,遊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吳老的遺願——希望把狂狐背後操縱文物盜掘與非法交易的黑手給找出來。目前掌握的線索不多,可以試著從李秋平突然出現的前妻與堂兄那裏下手,但遊方要離開北京了,而且以殺人兇手的身份也不願意與那些人多接觸。

那麽線索只剩下了一條,狂狐當初領著遊方他們去青縣盜墓,卻隨身攜帶得自吳老手中的元青花梅瓶,是另有打算,遊方也聽他提起過。就在今年夏天,“業內”有一個熱點事件,某位神秘的大富豪收藏家,面向國內收藏界懸賞征集流散民間的元青花,並且放言:只要拿來的是真品就有重獎,如果肯轉讓,願意高價收購。(注:詳見本書第四章、瘋狂的青花。)

那位大收藏家征集元青花的地點在廣州,自己沒有出面,而是委托律師、公證機關、鑒定團隊代為辦理,並且保證可以不公開參加征集者的身份。而狂狐了解的情況更多,據說那位大收藏家來自港台,在黑白兩道都很有身份地位。至於更詳細的情況,狂狐並沒有對遊方多講,似乎言語之中多有保留,現在回想起來感覺頗為可疑。

關於考古鑒定界對於元青花傳世數量的爭論,背景是復雜的,並不完全是學術問題。有些德高望重、專業精深的收藏鑒定專家堅持民間沒有元青花真品,以故宮博物院那批學者為代表,其原因並不是盲從國外的研究結論,從另一方面講,也是對目前國內文物盜掘狂潮的一種抵觸。

民間不論是否有元青花傳世,但可以肯定它的數量少之又少,世界範圍內公開所見的真品也不過三百多件,且絕大多數是館藏不可交易的文物。這種東西在國際市場上已經被炒作的極為離譜,能發現的絕大多數早就被發現了,要想再去找,真的去搜集民間傳世真品的希望非常渺茫,只能向地下的古跡埋藏動手。

而文物鑒定界從來都面臨一個難題,鑒定時沒法去追問“持寶者”東西的來歷,只要能編造一個合法的持有手續,鑒定專家也沒辦法去刨根問底。假如有個人拿著一件元青花真品來了,不論他有何種合法的來歷解釋,盜墓或非法黑市交易得來的可能性是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點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