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沒偷看

遊祖銘讓女兒陪著客人在白馬驛附近轉一轉,大年初三那天他倆去了當地風景區中一家道觀遊玩。住持莫正乾道長在大門外親自迎候,一見面就“昧著良心”說道:“貧道觀人無數,一看二位就是夫妻相,此生注定有姻緣。”

遊成元把臉扭了過去,池木鐸卻紅著臉笑了:“謝大舅公吉言,這就是我的來意。”一句話算是把心意挑明了,接下來的事就是順水推舟,莫道長果然鐵口神算,二位年輕人成了夫妻。

到了當年五月,遊成元出嫁的那一天,白馬驛的熱鬧可用轟轟烈烈來形容,爆竹留下的紅紙屑從村頭鋪到村尾,還一直飄出村口兩裏外。結婚後以池木鐸的經濟條件,根本不需要妻子出去工作,但是無論他到哪裏,哪怕是荒山野嶺廢刹古墳,遊成元都跟在身邊。

池木鐸的工作單位是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它的前身是河南省文化局文物工作隊,省直屬正處級單位,享受財政全額經費撥款,正式編制八十六人,下面還管轄了多個分支機構。在一般人眼裏這是個不引人注目的冷門單位,但非專業科班出身想擠進這裏的正式編制卻很不容易。

後來還是池木鐸的導師吳屏東老先生托的關系,安排遊成元在研究所下轄的某個地方考古工作站掛職,再借調到研究所工作,這樣她跟著池木鐸一起到外地考察發掘也方便。

一線考古工作聽上去很神秘,但實際上很枯燥條件也很艱苦,幹的時間長了都難免有風濕、脾胃不調等毛病。而遊成元跟著丈夫四處走,就連煲湯的家夥事都隨身帶著,生活上照顧的井井有條,將丈夫的身體調理的棒棒的。有此妻如獲一寶,一年後池木鐸評上了正高級職稱,提拔為副所長並享受正處級待遇,分管田野考古調查與發掘工作。

夫妻倆的關系可用志同道合、如膠似漆來形容。有一次遊方的嘴欠,私下裏問池木鐸:“姐夫,你認為我姐長的漂亮嗎?”池木鐸卻眯著眼睛答道:“她是我眼中的小仙女!”不愧是考古專家,審美觀點太有特色了,能將夜叉看成飛天!遊方深為佩服,同時心中也很感謝姐夫。

遊方的母親體弱多病,女兒出嫁後一樁大心事已了,很快就撐不住了,於第二年春天去世。她嫁入遊家這些年倒也沒受什麽罪,但有莫四姑那樣一個強悍的婆婆,過日子無形中也會受到各種壓制,家裏的大事小情輪不到她做主,就是跟著丈夫幹活、同時操持家務照顧兒女,想必感覺也不會很舒服。

母親與遊家其它人不一樣,她是一位標準的農村婦女,一輩子勤勞樸實。剛嫁過來正值遊祖銘的“事業”剛剛起步,正是最累的時候,操勞了這麽多年日子終於好過了,她卻沒有享著什麽福。遊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覺得這一家人包括自己都欠母親的。奶奶、爸爸、姐姐和他在各方面都很“強”,唯有母親一人在這個家庭中顯得格外柔弱。

如果遊祖銘不是那麽早就續弦,遊方還沉浸在母親走後的傷感中沒有恢復,父子之間也不會鬧矛盾。

母親走後僅僅一年,有一次遊祖銘去洛陽辦事待了好幾個月,回家時領了一位妖精般的女子,名叫蘭晴。父親一進門就大聲招呼遊方:“成成,快過來,叫蘭阿姨!”成成是遊方在家的小名。

遊方當年十七歲,已經非常成熟懂事了,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與父親是那種關系。憑心而論,這位蘭阿姨很漂亮,不論模樣身段都嫵媚可人,這恰恰讓遊方感覺有些不舒服。而且她也太年輕了,當時芳齡只有二十六,而父親已經四十五歲了。

家裏的大事當然是莫四姑做主,遊方也在奶奶面前說過蘭阿姨的壞話,覺得她與父親的年歲太不般配。不料莫四姑卻大大咧咧的說:“如果你娘還在,在過去這女子也可以做小老婆嘛。你爹還是壯年,難道要看他就這麽打一輩子光棍嗎?這是你爹的能耐,不愧是我兒子,你將來也要多學著點!”

一番話差點沒把遊方噎著,莫四姑態度如此,蘭阿姨順理成章的進了門,嫁給遊祖銘成了遊方的繼母。

遊方總希望在家裏惹出點事,制造一些矛盾沖突,比如後母虐待前妻的兒子等等,卻一直沒找到什麽機會。蘭阿姨的表現很好,雖然不像母親那麽樸實,但她明顯受過高等教育,見過世面眼界很高,將丈夫的事業打理的紅紅火火,是個非常得力的臂助。

自從她過門之後,父親的生意規模雖然沒有再擴大,但打交道的人“档次”明顯高了不少,也經常到各大城市“考察”,出手的東西賣價相比以往翻了幾番,慕名前來“訂貨”的客戶有些甚至來自海外。

轉眼遊方年滿十八歲就要高中畢業了,平常逃學的次數太多,父親也沒指望他高考能怎樣。蘭阿姨多次問遊方希望上什麽樣的大學修什麽專業?如果實在考不上,現在就可以準備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