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告別

沒有了生存的壓力，三個人在避難所的日子過的也很快，熬過了頭幾天，程曉羽骨折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只是他覺得蘇虞兮發呆看天空的時間越來越久。這讓他愈發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日本，但每次蘇虞兮從丸八屋一個人回來，他總是很失望，蘇虞兮總是安慰他：“不要太急切，今天過完了，明天才會來。”

程曉羽也有些奇怪蘇虞兮為什麽不嘗試主動聯系家裏，但是想到兩人的關系，也開始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至少在這樣的環境下，彼此都沒有負擔，他開始憂心回去了之後如何面對這份感情。

第四天的下午，端木林莎要去做志願者，只有他們兩個在帳篷裏。

蘇虞兮看著程曉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問道：“是不是太無聊了？什麽都做不了？”

程曉羽眨了眨眼睛道：“一點也不，看著你，就像看著星空一樣，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蘇虞兮難得有些臉紅，說道：“那我背書給你聽？”

程曉羽覺得這兩天的蘇虞兮越來越人性化，但他卻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但眼下他也沒有想太多，笑著說道：“嗯！這算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蘇虞兮想了想，手擱在膝蓋上撐著下巴，道：“《等待戈多》怎麽樣？”

“好啊！你說弗拉季米爾的對白，我說愛斯特拉岡的對白，看誰先說錯。”程曉羽當然是在作弊，他的記憶可以片段化。

於是兩人就開始了這無聊的遊戲。

旁白由蘇虞兮開始，

鄉間一條路。一棵樹。

黃昏。

愛斯特拉岡坐在一個低低的土墩上，想脫掉靴子。他用兩手使勁拉著，直喘氣。他停止拉靴子，顯出精疲力竭的樣子，歇了會兒，又開始拉靴子。

如前。

弗拉季米爾上。

（蘇虞兮）愛：毫無辦法。

（程曉羽）弗：我開始拿定主意。我這一輩子老是拿不定主意，老是說，弗拉季米爾，要理智些，你還不曾什麽都試過哩。於是我又繼續奮鬥。哦，你又來啦。

……

愛：什麽事？

弗：我們要是懺悔一下呢？

愛：懺悔什麽？

弗：哦……咱們用不著細說。

愛：懺悔我們的出世？

蘇虞兮按照劇本裏的學著弗拉季米爾縱聲大笑，然後突然止住笑，用一只手按住肚子，臉都變了樣兒。

弗：連笑都不敢笑了。

愛：真是極大的痛苦。

弗：只能微笑。

愛：怎麽啦？

弗：你讀過《聖經》沒有？

愛：《聖經》……我想必看過一兩眼。

弗：你還記得《福音書》嗎？

愛：我只記得聖地的地圖。都是彩色圖。非常好看。死海是青灰色的。我一看到那圖，心裏就直癢癢。這是咱們倆該去的地方，我老這麽說，這是咱們該去度蜜月的地方。咱們可以遊泳。咱們可以得到幸福。

弗：你真該當詩人的。

愛：我當過詩人。這還不明顯？（說到這句程曉羽忍不住笑了）

（接著蘇虞兮也笑了）弗：剛才我說到哪兒……你的腳怎樣了？

愛：看得出有點兒腫。

弗：對了，那兩個賊。你還記得那故事嗎？

愛：不記得了。

弗：要我講給你聽嗎？

愛：不要。

弗：可以消磨時間。故事講的是兩個賊，跟我們的救世主同時被釘死在十字架上。有一個賊——

愛：我們的什麽？

弗：我們的救世主。兩個賊。有一個賊據說得救了，另外一個……（他搜索枯腸，尋找與得救相反的詞匯）……萬劫不復。

愛：得救，從什麽地方救出來？

弗：地獄。

愛：我走啦。（他沒有動）

在兩人還沒有分出勝負的時候，端木林莎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旁邊還跟著許沁檸。（這段對白不是騙字數……）

等許沁檸來到帳篷前的時候，蘇虞兮聽到許沁檸的聲音躬身出來，許沁檸看見蘇虞兮，她的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她凝視了一下瘦了一些的蘇虞兮，馬上伸手抱住，把驕陽似火的東京哭成了雨季，眼淚是最能紆解情緒的事物了，這讓許沁檸這些天壓抑著的擔心、焦慮、痛苦全部得到了釋放，隨著眼淚噴湧而出的也是沉積在心裏千斤的重量，她呐呐地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蘇虞兮並沒有太多喜悅的表情，只是撫摸了一下許沁檸的背說道：“現在已經不用擔心了，別讓不會安慰人的我，捉襟見肘。”

許沁檸抱了很久不想松手，至於帳篷裏的程曉羽，她暫時無暇顧及，她已經從端木林莎哪裏得知了程曉羽的消息，只是骨折而已，養養就好了。

許沁檸的臉頰在蘇虞兮的頭發上摩挲著，她喜歡這個顏色，讓蘇虞兮看上去更冷漠，這樣就好，不會有更多的人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