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頓悟

應寬懷掛著一絲冷冷的微笑看著沉默的許仙，剛才的迷幻藥雖沒有讓他長時間陷入幻覺之中，卻還是讓他看到了他心中最深層次的東西。在應寬懷看來，那是許仙心中的一道門，一道被塵封了多年的門。

那裏面塵封著許仙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塵封著許仙對一些事情的逃避。其實任何人心中都存在著這麽一扇門，那是一扇逃避的門，裏面裝藏著的是人心中最真實最難以言明的一些事情。

法海在應寬懷的迷幻藥幫助下打開了那扇門，他承受不住兩種思想的對抗，承受不住那扇門後面的東西，他瘋了。

許仙也打開了這扇門，應寬懷一句：“你真的確定沒有遺憾了嗎？”深深的撞擊在了許仙的內心深處，那是一種完全屬於靈魂般的撞擊，平時面對生死的時候許仙或許不會有任何的想法，如今在經過迷幻藥打開了內心深處最深層的門板之後，許仙頓時感到了一種難以用語言說明的頓悟。

這樣頓悟的感覺以前他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那是如來曾經跟他的一次談話讓他有了那種頓悟的感覺。這兩種頓悟是如此的接近，卻又有著一個感覺上完全不同的相反。若不是如來在凈土執掌多年佛門正宗，許仙感覺自己或許真的以為應寬懷才是真正的佛祖之身，而如來不過只是一個小小的冒牌貨而已。

許仙呆呆的坐在地上看著應寬懷，淡淡的金光籠罩在應寬懷的身上，臉上那一絲難以言明的冷笑中雖然透露著無比的冰冷，但在這冰冷之中許仙更是看到了一種慈愛，冰冷的殺意中透露著如此一股古怪慈愛。

應寬懷在他眼中如此的情景本來應該會出現一種復雜的矛盾混合體，然而卻沒有出現任何的那樣情況，冰與火，恨與愛完美融洽的混合在了一起。

在這一瞬間，許仙感覺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可以如此的豐滿，那不是指體型上的豐滿而是一種靈魂深處的豐滿。

“你真的就沒有遺憾了嗎？！？”應寬懷陡然一聲暴喝，沉浸在自我空間的許仙身體猛然又是一怔。

當頭棒喝！許仙這時候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當頭棒喝是什麽意思。

“有！我有很多遺憾！”

許仙恢復了一點力量坐到了地上大聲說道：“我有很多遺憾！素真！兒子！濟世救民！還有……”

許仙一口氣不停的說著自己的遺憾，那些多年前修佛時候被他早已經認為泯滅了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完全爆發了出來，被關閉在內心多年的情緒一下子全部爆發了出來，全部回到了他的體內，這些年的冷漠幾乎完全消失。

應寬懷靜靜的看著許仙，等著許仙一口氣把自己所有的遺憾說完，臉上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許仙自顧自的說完之後也是一呆，直到此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麽，都在想些什麽，一時間茫然的看著四周，這些年的一切的執著竟然在瞬間崩潰的絲毫不勝。

道濟也不管自己的如此華貴的衣服是否會被地面弄臟，一屁股坐在了許仙對面，伸手用破破的草扇子拍著許仙的腦袋：“小家夥你終於開竅了。出家出家，太多人修行只重視出家卻不知道為何出家，何謂出家？並非身體離開家門就叫出家。凈土凈土，太多人執著於去到那幻仙界所謂的凈土。何處為凈土？沒有塵埃便是凈土？局限西方凈土便已經落了下乘，只要睜開你的眼睛，世間處處是凈土。濟世救民也是一方凈土，遠比所謂的西方凈土要大了許多。”

許仙不停的輕輕點著頭，道濟的話語瞬間將應寬懷剛才那給了他朦朧的那種感覺全部填充了起來。

道濟笑著點了點身後的應寬懷同另外一個應寬懷說道：“這也是一片凈土，特別是今日他將你帶來這裏，他更是一片無邊的凈土。”

應寬懷笑了說道：“活佛，您就別取笑我了。我算什麽凈土，若我真是凈土，又何用在人間死命的花錢買功德。”

道濟微微笑著盯著應寬懷也不說話看了半天，最後慢慢的拋出一句話：“若非是凈土，何必花錢買功德？”

許仙更是茫然的看著兩人，他們兩人的對話他只能感覺聽到一點眉目，卻無法看清這眉目到底是何等事情。

應寬懷見許仙茫然的表情冷笑了起來：“你這將死之人茫然什麽？呆會我就把你給幹掉，有什麽遺言快點寫吧。”

許仙頹廢的笑了笑，仰天發出一聲長嘆說道：“長生本是一場空，我不想說什麽要補償素真，我只是後悔自己無法在讓素真感受到我曾經的愛了。”

應寬懷笑著問道：“怎麽？真的明白了。”

“唉……”許仙無力的點點頭：“一身強大法力有何用？在死前我丁點都不留戀這身法力，現在我才知道自己最留戀的是什麽，最該珍惜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