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金盆洗手(一)

林逸給了劉正風一個面子,畢竟都是五嶽劍派的內部人員,雖然老劉馬上就要洗手不幹了。

余滄海見林逸沒有追究他“禍水東引”的事情,長出了口氣,也不敢多留,率領著青城派弟子匆匆離去。

劉正風目送余滄海等青城派的人離開,這才站在廳中,抱拳團團一揖。

金盆洗手大會正式開始。

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各位遠道光臨,劉正風實是臉上貼金,感激不盡。兄弟今日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

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個小小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

這兩者如有沖突,叫劉正風不免為難。

從今以後,劉正風退出武林,我門下弟子如果願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作個見證。

以後各位來到衡陽城,自然仍是劉某人的好朋友,不過武林中的種種恩怨是非,劉某卻恕不過問了。”

說著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這一番說話,均想,他一心想做官,那是人各有志,勉強不來。

林逸暗自搖頭,劉正風之所以金盆洗手,多半還是怕與魔教長老曲洋有私交的事情敗露,連累全家乃至整個衡山派。

但這件事情已經被左冷禪知道,豈能放過?

劉正風看似金盆洗手,但他人仍舊在衡陽城,他這一脈的弟子們,仍是衡山派的主力,退不退隱,又有什麽區別?這麽好的機會,野心勃勃的左冷禪會放過才怪,只要將劉正風一脈剪除,衡山派基本也就廢了!

劉正風又轉身向外,朗聲說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張大衡山派門楣,十分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晉爵,至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是言,有如此劍。”

說著,右手一翻,從袍底抽出長劍,雙手一扳,“拍”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讓兩截斷劍墮下,“嗤嗤”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磚之中。

群雄一見,皆盡駭異,自這兩截斷劍插入青磚的聲音中聽來,這口劍顯是砍金斷玉的利器,以手勁折斷一口尋常鋼劍,以劉正風這等人物,自是毫不希奇。

但如此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折斷一口寶劍,則手指上功夫之純,實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的造詣。

劉正風臉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忽聽得大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住!”

劉正風微微一驚,擡起頭來,只見大門口走進四個身穿紫紅長衫的漢子。

林逸與群雄也轉頭看去。

這四人一進門,分往兩邊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身穿紫紅長衫的漢子從四人之間昂首直入。

這人手中高舉一面五色錦旗,旗上綴滿了珍珠寶石,一展動處,發出燦爛寶光。

許多人認得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凜:“五嶽劍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林逸心說,嵩山派的人總算來了!雖然不是來做什麽好事情的,但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同門啊!

總算見到親人了!

這個高舉五嶽劍派盟主令旗的小子,正是嵩山派弟子,當初在嵩山派的廣場上,那些練劍的弟子當中,這小子居於最前方。

林逸見過他,有那麽一點印象。

這小子走到劉正風身前,舉旗說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後。”

劉正風躬身說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這小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實不知盟主的意旨,請劉師叔恕罪。”

劉正風微笑道:“不必客氣。賢侄是千丈松史賢侄吧?”

他臉上雖然露出笑容,但語音已微微發顫,顯然這件事來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歷陣仗之人,也不免大為震動。

莫非是嵩山派發現了什麽?

但從之前嵩山派林逸的表現來看,似乎沒有什麽特異之處。

這小子正是嵩山派門下的弟子“千丈松”史登達,他聽得劉正風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外號,心中不免得意,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達拜見劉師叔。”

他搶上幾步,又向天門道人、嶽不群、定逸師太等人行禮,道:“嵩山門下弟子,拜見眾位師伯、師叔。”

其余四名紫紅長衫漢子同時躬身行禮。

但下一刻,史登達與四名紫紅長衫漢子都已怔住,目光所及,看到了與定逸師太、天門道人等人一桌的林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