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只爭朝夕”

楠山區,韓博之前租住的公寓。

杜茜系著圍裙,在已漸漸熟悉的廚房裏忙個不停。

她沒必要親自下廚的,在南非管理那麽大一個商城,就算想下廚也不一定有時間和精力,或許幾年沒做過飯了。

余琳看在眼裏,難受在心裏。

作為一個在礦區呆了六年的人,余琳很清楚杜茜並非喜歡幹這些,只是心煩意亂想找點事做。

“姐,讓我來吧。”

“馬上好,別弄得你也一身油煙。”杜茜蓋上透明的玻璃鍋蓋,轉身端起昨晚去超市買的豆瓣醬嗅了嗅,喃喃地說:“在南非不管怎麽做都覺得味兒不對,現在明白了,原來調料不正宗。別看商城裏上百家商鋪,什麽東西都有賣,可就是沒這麽正宗的豆瓣醬。”

“是嗎?”余琳心不在焉地問。

“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杜茜放下豆瓣醬,拿起毛巾擦擦手,又放下毛巾拿起擱在冰箱上的手機。

余琳忍不住問:“姐,您等誰的電話?”

“沒有,我看看幾點。”

“您別騙我,您是在等韓博和李曉蕾的電話。”

“自以為是!”

杜茜回頭看了一眼,靠在冰箱上幽幽說:“我現在雖然住他們家,但跟他們沒什麽關系了。琳琳,對不起,這些年我沒顧及到你們的感受。怪我,早該想到的,如果能早點設身處地想想,思成和小伍他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姐,這跟您沒關系。”余琳心裏一酸,眼裏又湧出熱淚。

“有沒有,既在你們心裏,更我這兒,”杜茜摸摸胸口,閉著雙眼說:“至於欠韓博和李曉蕾的情,我這輩子是還不上了,不過他們也不會在意我還不還這個情,他們不是施恩圖報的人。”

余琳擦擦眼角,禁不住來了句:“姐,我現在不恨他們,但我不覺得他們有您說得那麽好,您不欠他們的情。”

“欠不欠我心裏一樣清楚。”

“您就是太善良!”

余琳嘴上說不恨,心裏其實還是恨的,再也控制不住了,指著手機問:“大前天晚上他怎麽說的,要請您吃飯,結果到現在也沒有。他不光躲著您,還不接您電話,不是您不想跟他們有關系,是他們不想再跟您有關系。”

早上是打過電話,躲在衛生間打的,沒想到她居然知道,應該是躲在外面偷聽到的。

不管她是怎麽知道的,韓博沒接電話,李曉蕾也沒接電話,是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一想到這些,杜茜一陣黯然。

余琳不是想打擊她,而是不想她再去求韓博。

緊樓著她胳膊,用幾乎哀求地語氣說:“姐,我知道您是想幫我求情,沒必要,真沒必要。不就是坐牢嗎,我不怕!要不是郝總,要不是錢叔,要是宗叔和思成他們非要幫我開脫,我早就坐牢了。”

心思被她猜中了,之所以給韓博和李曉蕾打電話,就是想幫她再求求情。

電話沒打通,這個情是求不成了。

杜茜不想再談這個話題,轉身道:“也不知道思成是怎麽想的,害人害己,這麽做有意義嗎?”

……

就在她們為顧思成擔憂之時,韓博和昨夜匆匆從香港趕過來的關星偉也正坐在陽光國際大酒店西餐廳裏談顧思成。

“大哥,我一直想不通,當年那麽多同案犯,出獄的也有好幾個,別人都沒想過來找你拼命,唯獨顧思成要找你報仇,他至於這麽恨你?”

昨晚休息前,韓博在酒店上上下下轉了一圈。

酒店的安保工作,市局警衛處事無巨細考慮得很全面,酒店裏不會有問題,酒店外更不會有問題,通往酒店的幾個路口有交警,酒店周圍是武警,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即將入住的部委領導和省領導很安全。

關局讓他來這兒,不是“公私兼顧”,而是純屬放假。

韓博擡頭看了一眼正拉著李曉蕾要去樓下看魚的絮絮,再回頭看看身後正在執行搜爆任務的帶犬民警,輕嘆道:“細想起來他是有理由恨我,以前不太清楚,直到他失聯脫管,直到貴省同行展開偵查,才知道他當年剛到礦區時總是挨欺負。郝英良雖然和他沾親帶故,但他所在的礦井不歸郝英良管。他那會兒還是個半大小子,錢中明看他可憐,處處護著他,甚至跟幾個欺負他的礦工打過架,打得頭破血流。在我們看來他們是同一輩兒,其實他們情同父子,而且是感情很深的哪一種。”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是要替錢中明報仇。”

“不只是替錢中明,他一樣想替郝英良報仇,要知道他只是一個礦工,初中都沒念完,在礦上甚至不是正式工,是郝英良讓他出人頭地的,後來又那麽信任,在他的心目中郝英良和錢中明的地位差不多。”

韓博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果汁,總結道:“在他心目中乃至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被我拖死了,一個被我送上刑場執行槍決,他能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