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無名屍案件偵破難度大,主要在於不知道被害人身份,無法調查其社會關系,無法分析出可能與案件有關的因果關系。在沒有目擊者、現場證物等線索的情況下,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知該從何下手。

12.26案被害人身份清楚,作案現場、拋屍現場明確,甚至有嫌犯作案後留下的兇器,照理說應該不難查,結果卻查不出任何頭緒。

有可能存在的嫌犯血手印和DNA在兇器上跑不掉,當務之急是確定偵查方向,查出與本案可能有關的因果關系,鎖定嫌疑人,至少要圈定嫌疑人的大致範圍。否則就算成功提取出兇手的血手印和DNA,也不一定能夠將兇手繩之以法。

畢竟公安機關剛開始建立前科人員指紋庫和DAN數據庫,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需要投入大量人力財力才能完成基礎信息采集。要是兇手沒前科,作案之後又沒再犯案,那麽有數據庫也沒用。

撲朔迷離,越想越糊塗。

韓博揉揉太陽穴,猛然擡起頭:“小徐,你從頭到尾梳理下案情,我們一起捋捋思路。梳理過程中有什麽遺漏,老田補充。政委、蘇大,有什麽疑問可隨時提出來。”

“是。”

徐冰走到白黑板前,拿起水筆開始梳理起來。看了四天材料,時間、地點、人物非常清楚,不用看筆記,如數家珍。

“1990年12月26日淩晨4點38分許,港區環衛工人段慶蘭在打掃長港南路華豐包裝廠段時發現垃圾箱有一具女屍,段慶蘭嚇得魂不守舍,當即扔下工具去附近叫人。由於天沒亮,路上沒有過往車輛及行人,她一直跑到長港路派出所。”

“小徐,等等,我有一個疑問。”

“政委,請問。”

“環衛工人是往垃圾箱裏傾倒垃圾,還是準備把垃圾箱裏的垃圾往外清理時發現旬麗屍體的?”

事實證明梳理案情這個主意不錯,女同志心思縝密,剛開始就想到一個問題。韓博知道她真正想問的是什麽,不想破壞這種集思廣益的分析方式,托著下巴洗耳恭聽。

“往垃圾箱裏傾倒垃圾時發現的,至於垃圾箱裏的垃圾,則由跟垃圾車的男環衛工人負責清理。用鐵鍬往車上鏟,車廂挺高的,女同志幹不了這活兒,她們主要負責打掃路面。”

周素英很奇怪,追問道:“第一現場在什麽位置?”

徐冰從辦公桌上翻出一張當時的地圖,掛在白黑板上,指指標注過的位置:“在這兒,距垃圾箱約280米。”

“自行車呢?”

“路東的枯草叢裏,距第一現場6點3米。”

周素英雖然不是刑警,雖然從未真正參與過案件偵破,見過的犯罪嫌疑人卻不少,且全是精神有問題的,相比一般嫌犯更危險。

此刻的她不再是剛才的知情人,而是一個警察,她起身走到小徐身邊,指著白黑板上的屍體照片說:“兇手捅旬麗好幾刀,從衣服上可以看出流過多少血,第一現場在馬路上,距拋屍現場這麽遠,地面血跡不會少。環衛工往垃圾箱裏傾倒垃圾,表示她打掃過路面,既然打掃過怎麽會沒發現血跡,要是發現血跡為什麽沒起疑心?”

沒當過刑警,沒見過血淋淋的現場,提出這樣的疑問很正常。

徐冰放下水筆,解釋道:“報告周政委,從人體流出的血液經過一定時間,顏色會由鮮紅色向暗紅色、紅褐色直至灰色逐漸變化。法醫推測被害人死亡時間大概在26日深夜9點至10點半左右,也就是說血跡不僅幹了而且變色了。環衛工清掃馬路時天色沒亮,在昏暗的路燈下很難分辨出是血跡還是其它汙漬。當時做筆錄的民警工作細致,詢問過同樣的問題,材料顯示她當時確實沒注意,大掃把一路掃過去的。”

“她第一個發現屍體,也無意中破壞了現場。”

田國鋼煙癮上來了,生怕嗆著兩位不抽煙的領導,走到窗邊點上,回頭道:“大掃把帶著凝固的小血塊四處飛濺,勘查現場時這280米距離內都能找到,直接導致我們無法確定兇手是把屍體抱過去扔進垃圾箱的,還是使用過交通工具。”

把屍體放在自行車上會滴血,放在三輪車上同樣會滴血,他所說的交通工具顯然指汽車,換言之,他們當時懷疑過參加宴會的人。

這就對了麽,那麽大疑點怎可能不查,頂多顧忌影響不會出現在材料上。

韓博決定等會兒問問他們當時是怎麽查的,周素英沒想到這一層,問了一個很沒常識的問題,多少覺得有些沒面子,回到座位上示意徐冰繼續。

“長港路派出所接到報警之後,立即派民警前去保護現場,同時向分局匯報。淩晨5點24分,時任港口分局刑偵副局長的韋支隊率領民警趕到現場,當時分局沒法醫,只能向市局求助,同時組織刑警和派出所治安民警走訪詢問。7點17分,市局法醫抵達現場,同分局技術民警一起勘查,法醫抵達時韋支隊已找到第一現場、兇器及被害人的自行車。8點左右,一個家住港務局宿舍人在港棉二廠工作的職工,路經現場看熱鬧時認出了被害人……市領導震怒,責令市局負責案件偵破,時任局長親自兼任專案組長,市局刑偵副局長、刑偵支隊長、分局局長、分局刑偵副局長全是專案組成員。當時分成三個小組,第一組負責調查被害人及被害人丈夫的社會關系,第二組負責摸排,第三組負責調查被害人來南港之前的社會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