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新官上任

技術大樓剛竣工不久,按計劃要進行內裝修,技術大隊仍在市局北門斜對過的一個院子裏。

由於要做活體檢驗(傷殘鑒定),要直接面對群眾,獨門獨院,有自己的傳達室,兩個快退休的老民警和兩個工勤人員輪流值班,在當門衛的同時接待前來做鑒定或拿鑒定報告的群眾。

兩棟六七十年代的兩層舊樓,前排辦公,後排宿舍。

樓雖然很舊,綠化搞得很好,好幾株參天大樹,圍墻上長滿爬山虎,郁郁蔥蔥,鬧中取靜。兩公裏外的新辦公樓全鋼筋混凝土,一點綠色看不到,自然環境真沒這邊好。

樓前空蕩蕩的,兩輛車都出去了,不知道哪裏又發生大案,需要大隊安排人員出現場。

李佳琪鉆出南崗縣公安局的警車,跟司機說了幾句客氣話,同往常一樣背著包走進法醫辦公室。

法醫的工作與影視劇裏完全不一樣,沒有固定的工作崗位。

醫院、荒野、叢林、河流,甚至是墳墓,哪裏有案件哪裏就是工作崗位。東奔西跑,日常所面對的是一位位傷者、一具具屍體、一個個血淋淋的現場和一件件現場檢材。

今天沒出現場,今天是受南崗縣公安局委托,去南崗縣殯儀館檢驗一具縣局法醫對死因有爭議的屍體。

包括副大隊長在內,法醫室總共五個法醫,輪流輪班倒,兩個法醫值班一周。嚴寒酷暑,夜半三更,遇到案件隨時要趕赴現場。最忙的時候,和同事一天檢驗過6具屍體,解剖了3具。

現在天氣不熱,最怕夏天。

解剖大多在殯儀館進行,殯儀館條件不好,沒空調,那味道足夠讓人幾天吃不下飯。可是不得不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頭套,拿起解剖刀檢驗,常常搞得大汗淋漓。

走進辦公室,主任正坐在電腦前笨拙的敲擊鍵盤,打一份屍體檢驗報告。

確切地說應該是修改,他年齡大了,一直沒學會五筆,拼音又不太好,於是把一份兩年前的報告當模板,左上角的“機密”、中間“南港市公安局”的擡頭等格式不動,直接把委托單位、案來、死者、檢驗地點等後面的內容刪掉,輸入需要輸入的內容。

對他而言幹這個,比去檢驗兩具屍體都難。

李佳琪急忙放下包,走到電腦邊笑道:“師傅,讓我來吧。剛才見車出去了,以為您出現場呢。”

年輕人接受能力強,個個會用電腦。

呂晨君不會跟徒弟客氣,起身讓開位置,把手寫的報告放到鍵盤前,看著她麻利地輸入,低聲問:“那具屍體到底怎麽回事,死因有沒有搞清楚?”

南崗縣局在一座大橋下發現一具女屍,屍檢中,縣局兩名法醫在死亡原因上產生了分歧,一個認為是高墜死亡,一個認為是車輛撞擊死亡後拋屍,雙方都拿不出確鑿證據,難題交給了市局。

刑事與民事,一字之差,性質卻天壤之別。

通過對屍體全面、細致的復檢,李佳琪搞清楚了死因,不無得意說:“屍體脊柱骨折、心臟破裂,將這兩點與死者背部的撞擊傷結合在一起,我認為交通肇事是死亡的直接原因。不是自殺,應該一起交通肇事逃逸。”

呂晨君看過南崗縣局送來的現場照片,沉吟道:“下面是水泥地,從那個位置跳跟跳樓差不多,跳下去會死得很難看,一般想自殺的人沒這個勇氣,並且已經在橋上,為什麽不往前走走,往河裏跳,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太像自殺。”

師傅學歷不高,但經驗豐富。

李佳琪點點頭,將他手寫的報告翻到第三頁,一邊繼續啪啦啪啦打字,一邊好奇地問:“師傅,您今天去復檢的那具呢?”

郊區發生一起殺人焚屍案,死者被燒焦,辦案民警認為不太可能確認被害人身份。

今天已經是第二次去檢驗,呂晨君終於找到一點線索,捧起茶杯說:“死者尺骨、橈骨有陳舊性骨折,從恢復程度上看應為半年內的損傷。我給他們劃定死者大概年齡,讓他們去周邊幾家醫院查閱影象档案,篩選尺骨、橈骨骨折的送過來比對。”

燒成那樣,判斷年齡絕不是一件容易事。

李佳琪擡頭問:“師傅,你判斷被害人死亡前大概多大?”

“30歲至40歲之間。”

……

師徒二人正聊著,平時從不涉足法醫室的小王興沖沖跑進來,回頭看看外面,神神叨叨說:“呂主任,佳琪,邢大調走了!”

“邢大調走了?”

“剛宣布任免,免去大隊長職務,調哪兒不知道,說是另有任用。”

呂晨君放下杯子,追問道:“邢大調走,誰接任大隊長?”

今天真是巧了,去支隊辦公室送材料居然趕上這麽大事,小王眉飛色舞說:“陳主任,說出來您不敢相信,政治處以前常來我們支隊實習的韓博畢業了,現在是副支隊長,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同時兼我們技術大隊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