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作為儲君的叔祖父,又是縱橫朝堂的“索相”,索額圖平日忙碌得很,自然沒有空閑做那上書房的師傅,教導太子讀書。

為家族計,他上奏康熙,掛了個毓慶宮侍講的虛職。每逢十日,便能與太子一聚,與之敘一敘親情,或是梳理朝中事務,夾雜著個人看法,說給太子聽……

這樣的便利,索額圖很是滿意。

殿下才十歲的年紀,還未發展屬於東宮的班底,老夫是長輩,當全力指點他,幫扶他。等日後殿下登基,論功勞,論情誼,誰能越過老夫?

拋開心頭的雜念,索額圖微笑著捋了捋長須,大步向宮門跨去。

……

“孤常去翊坤宮的事,不必告訴叔祖父。”書房裏,太子撥弄著案桌上的小貓筆洗,瞥了眼周圍的宮人,忽然開口,“誰敢犯禁,孤定不饒他!”

伺候在書房的,除了貼身太監何柱兒,還有端茶送水的小太監,其余的那幾個,說是太子的心腹,實則不然。

更恰當地說,他們是赫舍裏氏的心腹,是索額圖的心腹。

康熙疼愛太子,自然把遴選下人的權利交予了他,待梁九功查過了他們的背景,證明是清白的,便不再過多管束。

太子從小沒了額娘,對赫舍裏家有著十足的好感;因著索額圖關懷備至,太子懵懵懂懂的,對這個叔祖父很是親近。

太子漸漸長大,模糊地有了為君的意識,他知道叔祖父是為了他好,於是把索額圖信任的宮人留在了身邊,半點不避諱他們。

以往,他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對。

可自從去了翊坤宮一趟,重重迷霧被雲琇的三言兩語撥散開來,小太子心中大定,霎那間,像是成長了許多。

緊接著,他清晰地意識到了,與宜額娘的談話,絕不能透漏出去半點。就算與叔祖父,也不能!

太子掃了眼宮人,壓下心間猛然升起的別扭,還有莫名其妙出現的不悅之情,敲了敲案桌,淡淡地問:“聽明白了?”

此時此刻,他的神情像極了康熙,竟全然褪去了稚嫩,有了乾坤獨斷、不容置疑的味道。

何柱兒彎下腰,恭謹地應是,其余奴才心下一凜,脊背上,止不住地冷汗涔涔。

殿下尚且年幼!

那般的氣勢,那般的威嚴,竟讓人升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

不過瞬息,他們齊齊趴伏下去,重重地磕了個頭:“奴才謹遵太子爺吩咐!”

乾清宮。

“你說,再查下去,線索就斷了?”康熙扔了筆,瞥了梁九功一眼,不輕不重地斥了句,“沒用的東西。”

梁九功身子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地跪在地上,神情欲哭無淚。

上回挨的五板子,到現在還疼呢!您千萬不要再罰奴才了。

或許是聽見了大總管的心聲,康熙揉了揉眉心,沉聲道:“到底什麽情形,你且說來。”

“是。萬歲爺,奴才無用,只查明了內務府的布置……”說著,梁九功頓了一頓,垂下頭輕聲道:“想來,沒有誤會了平嬪主子。只是永和宮那頭,落水之事查不出半點痕跡!那些個奴才,經歷了慎刑司嚴刑拷打,什麽話都吐露了,有些說的真話,有些胡亂攀扯,甚至咬起了宜妃娘娘……”

聽到此處,康熙心中怒火升騰,飛速地轉起了玉扳指,“繼續說。”

“……沒有攀扯永和宮的。”說罷,梁九功屏住呼吸,心裏暗暗叫苦。

這查不到證據,也不好給德妃定罪不是?

對於德妃,梁九功又有了全新的認知。若她全然無辜,那就半點事都不會有;若她動了手,那就是心機狠毒,藏匿極深。

能做到了無痕跡,實在高明。

梁九功想得正入神,便聽見康熙冷笑一聲,輕輕地念了句“赫舍裏氏”,轉而吩咐道:“既然斷了線索,那便不用繼續下去。糾集人手,徹查內宮,包括繡坊、膳房、造事處……一個不落,給朕仔仔細細地查!”

梁九功一驚,這繡坊和造事處還好說,膳房?

烏雅氏的根基便在膳房,這……

“切勿打草驚蛇,”康熙重新執起筆,慎重地叮囑了一句,低聲說:“朕說過,要給你宜主子一個交代。那些腌臢汙穢的東西,都一並查了!去吧。”

剛出生奶娃娃,一天一個樣兒。

等胤禟褪去了皺巴巴的紅皮膚,變得白嫩起來,京城已入了秋,不復仲夏的炎熱。

九月二十這日,雲琇即將出月子的時候,德妃在永和宮發動了。

彼時,德妃正與胤祚一塊用膳,童言童語穿插其間,母子倆親昵之極,和樂融融。

刹那間,德妃的面色猛然一變,雙手覆上小腹,額間凝聚了汗珠,失聲喊:“來人!請太醫和產婆來……遣人去乾清宮告訴皇上!”

胤祚何時見過德妃這般花容失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