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只芥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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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是誰?”

病床上大半個身體纏滿繃帶的少年安靜的坐著,窗簾半拉開,濃烈的好似要把人曬化掉的陽光灑在床畔半米的地方,反射起來,將病房暈染的有幾分暖意。

如果被照到,會死的吧……?!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冒出這樣的想法,在看到進來的醫生時,少年有點困惑的偏頭,鬢角漸變的白色掃過和發色差不多的臉頰,褪去了平時的那股兇戾,大病初愈,有幾分脆弱易碎。

他這樣問到。

場面有幾分寂靜,他想,這個問題有什麽不對嗎?現在他的確什麽都不記得了,大腦好像被格式化的內存條,空空如也。

胸口隱隱作痛,是貫穿傷,傷的很重。

“很弱啊……”有人這樣說,可是他完全想不起來對方是誰,不要說對方了,他連自己是誰都沒有想起來。

……麻煩了。

他擡起左手放在身前,冷白的皮膚和纏在掌根繃帶交相輝映,一時不知道哪個更白。手上很多的瘢痕,但……他覺得,自己的手上,應該有繭,就是那種練、練什麽東西才能留下來的繭。

“您不記得了?!”醫生震驚到臉色蒼白,床上的少年雖然年輕,但是惡名遠揚,自從前任幹部太宰治叛逃之後,接手了遊擊隊長的職位,成為了港黑的利刃,被稱為不吠的狂犬,殺人無數,裏世界關於他的通緝令成打成打的印刷,這個人,手裏鮮血淋漓,連靈魂都是罪惡的味道。

所以,可以想象,他現在坐在病床上側顏看過來,問出那樣一句話,該引起多大的震撼。

可是,現在他坐在病床上,沒有了那身黑的發沉的外套,竟然也有幾分少年的樣子。

中原中也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冬天的陽光一到下午就有幾分慵懶,逆著光,他站在病房外,聽著醫生的匯報,有些頭疼。

芥川龍之介,港黑的禍犬,太宰治的直系屬下,現在首領的遊擊隊長,在太宰治叛逃兩個月後,失憶了。

這是什麽人間疾苦?!太宰治那個混蛋青花魚,人間黑泥精,是天生來克他的嗎?!重力使想也沒想,一口黑沉沉的大鍋,就扣在了某位名叫太宰治的家夥頭上,不管是什麽原因,一定是太宰治的錯!恨恨的壓了壓帽子,下次見到他,一定要狠狠的揍那混蛋!

他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認識太宰治,那個混蛋叛逃之後給他帶來了多大的工作量!現在,門裏面,又有了新的麻煩!啊啊啊,可是又不能不管,他良心過不去啊!

他深吸一口氣,推門。

靠坐在床上的少年眉眼淡淡,和往日裏的芥川龍之介兇狠的、帶著些許歇斯底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失去記憶的他宛如一張白紙——現在面對著一碗粥,吃出了一種做數學題的感覺——其實真的不用這麽認真。

“下午好?感覺好點了嗎?”

努力和晚飯(?)作鬥爭的少年擡頭,淺黑的瞳子倒映著他的樣貌,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還有警惕。

“我是中原中也,港黑幹部之一,”中原中也皺眉,“你還記得什麽?”

“……抱歉。”床上的少年放下手裏的勺子,很有禮貌的看著他,沒什麽味道的白粥還剩下一大半,“聽說在下名叫芥川龍之介,是個黑手黨。”

聽說?完了,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成熟穩重的港黑幹部中原先生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原本因為太宰治叛逃造成的動蕩還沒有完全處理掉,芥川就出了這樣的事,要幹的活又多了。

他眼神掃過芥川的身體,寬大的病號服穿在身上,顯得他越發纖細,作為男生,這樣的體格實在有點不合格,不過,比起這個,他目光落在了芥川的胸口,那裏,有一道貫穿了身體的傷痕。

芥川已經昏睡了十幾天了,醫生說救不過來都說了兩次,一次簡單的任務背後卻牽扯進來其他組織的叛徒,雖然任務完成了,可是,芥川人也差點沒了。

被開了血槽的匕首刺穿胸膛,就在心臟附近,幸好,他醒來了。雖然失憶了。

“你……還記得太宰治嗎?”中原中也盯著那雙眼睛,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床上的少年緩緩的眨了眨眼,表情空白,眼底全是迷惑:“太宰治?”

“是誰?”

“他是這麽說的?什麽都不記得了?”難得明亮的首領辦公室,金發的女孩在一邊安靜的堆積木,坐在長桌那端的首領紫紅色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這樣啊……”

“醫生說芥川他身體恢復的還不錯,大概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這何止不錯,簡直太好了,好的有點過頭了。港黑良心眼神閃了閃,還是沒忍住對森扒皮首領提出了抗議,“不過,還是讓芥川君多休息幾天吧,那樣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