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徐宴這邊緊急召集了人手, 準備好北遷的事宜,便讓廖原帶人在西北城外等著。

三日,整整三日。婺城願意隨徐宴一道走的也只有不到三百人。不得不說, 這是一個既令人高興又令人沮喪的數字。畢竟跟著一道走的人越少越方便, 將來糧食的壓力也會越小。

日子一到, 徐宴便帶著人離開了婺城。

不過臨行之前, 徐宴為救濟驛站的病情再次找了萬寶園談。萬寶園對他臨走之前的恐嚇嗤之以鼻。雖然並不認可徐宴危言聳聽的言論,但萬寶園還是派人去救濟驛站看過情況。在他確定那些人只是腹瀉和高熱, 其中不少高熱在大夫的救濟下已經退了,他便沒有放在心上。

徐宴看他敷衍的態度也沒有說什麽,告誡也好, 勸誡也罷,他該給出的警醒已經給了。萬寶園想要如何處置,徐宴也無法預料。

事情交代清楚,帶上不到三百人的隊伍, 徐宴便出發去贛中。

徐宴一行人走了不到十日, 婺城救濟驛站的傷病災民失去管制跑出驛站。漸漸的,婺城開始冒出相似的病症。一個傳染一個,等萬寶園發現情況不對,婺城城北大片的區域已經淪陷。然而這時候采取措施已經為時過晚, 情況似乎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控的狀況。染上病症的人在城內四處流竄, 就算官府采取措施,一時間也根本無法有效地遏制病情。

真正意識到大禍臨頭, 是在徐宴走後的一個月。萬寶園吩咐手下人去查明病情, 按照徐宴當初在時的手段處置,也沒有辦法阻止病情的傳播。不過短短一個月大半個城池感染,婺城人人自危。

與此同時, 徐宴已經帶著災民在贛中一個四周多山的村莊安頓下來。

安頓下來之後,並不意味著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事實上,瘟疫一旦爆發,非特殊手段根本不能短時間內根除。徐宴在尚未安頓下來之前便給贛中欒城的府尹寫過信件。讓欒城的府尹能切斷贛南入城的路線。雖說這般行徑有些冷酷,但已經是防止疫情擴大的最有效手段。

徐宴吩咐手下人安頓好隨行災民便帶著幾個護衛連夜前往欒城。欒城的府尹是個幾年前才外放的京中高官的子侄,倒是對近來京中的消息靈通得很。徐宴人還沒到,他便已然表示了極大的善意。

能好好說話,真心地聽話就已經不錯了。徐宴也沒那個閑心與人寒暄,到了欒城府尹的府上便將婺城如今的情況一一道明。並將能處理疫情的方式都告知了欒城府尹:“目前尚未確定疫情的主要傳播方式,但無外乎近距離接觸。”

“用盡方式隔絕近距離接觸,必然能有效地遏制瘟疫。”

欒城的府尹雖然沒有親眼見到疫情的狀況,但也足夠重視。不管如何,徐宴沒有必要拿這種事嘩眾取寵。有了欒城的府尹支持,徐宴便開始著手安排起後續防疫的事情。

遠在京城的蘇毓看著一晃兒就入夏,徐宴還沒有回來,心裏開始有些慌了。

從三月份開始,蘇毓便沒有收到徐宴的來信。不清楚贛南那邊到底發生了何事,蘇毓進宮打聽,也不過是白皇後讓她耐心等待而已。她有些心神不寧,在此之前通過徐宴描述的狀況,蘇毓已經推測出贛南地區瘟疫發生的可能性。

她看著庭院中早已抽枝發芽的花草樹木,盤算著若五月還收不到徐宴的信件,便親自去贛南。

焦躁不安地等到了五月底,只等到徐宴的兩封信。

徐宴在信中粉飾太平地交代了一些情況,但對於疫情卻沒有詳細的描述。蘇毓知道他如今人在贛北的嶽城,心裏狠狠松了一口氣。贛州地域廣,就算真的有疫情爆發,以古代社會邊緣地區的交通,這麽短短時間內是根本沒辦法傳播很遠。

人在贛北,蘇毓看著贛州的輿圖,仔細地分析了贛北的地貌。贛州多山多水。多山,路不通,一般人走水路最方便。初初爆發瘟疫的地方是在贛州的最南邊,而五河的發源地在北方的關拿山……這其實也算是一個好事。河流不逆流,掐住了北上的要塞,病情就能得到很好地控制。

在打聽了贛州瘟疫的症狀,做足準備以後,蘇毓當機立斷地安排了京中的諸多事宜。

徐家的生意還是照樣做。蘇毓的身份變化以後,身邊能用的能人也多了。蘇毓如今光是華容閣這樣的鋪子就有三十家。火鍋店更是開遍了華北的整片區域。買賣上的事情自有下面擅長經營的人幫著經營,再不濟,蘇毓也是有食邑的公主。到了這個地步,如今也不怕家境窘迫。

不過真要走,兩個孩子不能帶到贛州去。蘇毓思索了許久,將兩個孩子送進宮去。

白皇後激烈反對蘇毓南下,雖然徐宴是蘇毓的駙馬。夫妻同心是一樁好事,但白皇後在如今的年歲終於還是學會了自私。她可以忍受徐宴出事,卻無法承擔失而復得的女兒身處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