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皇後想查的事情, 自然多了是人幫著去做。不過在白氏得出結果之前,白家這邊先問出了名堂。

其實事情也不難查,尤其芳娘的這點小伎倆根本就經不起推敲。芳娘的那點小盤算和做的那些事兒, 在真正豪門子弟的眼中,不過是跳梁小醜。別說外面的人都能瞧出不對勁, 蘇家人能看不出貓膩?所以哪怕消息遞到京城去,定國公府也是過了十多日才派人過來。

來人也不是旁人, 正是定國公府的大爺,也就是定國公與白清樂的長子蘇恒。蘇恒帶了人過來也不急著去徐家認蘇毓,反倒先去了白家別莊,拜見皇後。

白皇後對蘇家人沒什麽好印象。年輕時候因為一些糟汙事兒, 多少年前就跟白清樂斷絕了聯系。後來這二十多年,明明兩人同在京城,卻稱得上形同陌路。除了逢年過節, 白清樂會隨白清歡一同去未央宮坐坐,白皇後連多看白清樂一眼都覺得十分礙眼。

蘇恒來拜見, 白皇後連見都沒見,就打發人回去了。

蘇恒也沒多在意, 皇後娘娘不喜他的母親,多少年前就這幅樣子。不過皇後雖說厭惡他母親,卻也從未出手做過什麽。他這番過來按照規矩先去拜見了皇後, 轉頭才折去白家。

作為白家三房外嫁女的親生子,白家也算是他的外祖家。蘇恒跟他那多情出格的父親不同, 或許是自幼見多了父母的不著調,他性子格外的冷淡和刻板。做事不論感情,只論規矩。與林清宇這不著調的正經外孫比,蘇恒就守規矩得多。來了也不往外跑, 人就在白家住下了。

白老爺子在為蘇恒接風洗塵之後,便遞信兒去了徐家。

蘇毓還不清楚這裏頭的事兒,信遞到徐家來之時徐宴人還在書院。要去,自然是夫妻倆一道過去。不過自從兩人的婚事交給白家師娘去籌辦,老爺子不允許徐宴懈怠,徐宴便又專心致志地抓起了學業。打發了陳子安去豫南書院找徐宴,蘇毓便琢磨起這裏頭的事情來。

說來,治病的藥吃了一個月下去,陳子玉的身子骨已經好了許多。如今人在院子外面,就幫著做一些粗使的雜活。陳子安別的活計蘇毓也不用他幹,就幫著跑跑腿,買買東西便可。

這次若是認了親,蘇毓勢必是要去京城定國公府一趟的。

不管將來是留下還是離開,總歸一來一回少不得要半年的功夫。徐宴是鐵定要在金陵求學的,先不說求學是一個長時間積累的過程。徐宴留在金陵,不僅僅是經受豫南書院大儒的教導,還有往後必要的官場人際關系也需要借助這個時機來積累。

別看徐宴冷冷清清,獨來獨往,還是有不少人上趕著跟他結交。

都說讀書人脾氣古怪,若是投契,彼此之間會有一種旁人不懂的惺惺相惜。徐宴在豫南書院,這兩個月書讀下來,也結交了四五個與他十分投契的友人。彼此也沒有太熱絡,就是君子之交,彼此欣賞。其中有兩個來徐家用過飯。一個是贛州巡撫的嫡長子符嶽,一個是汝南郡王的幺子趙宣。

蘇毓左右不會幹涉徐宴交友,就像徐宴也不幹涉蘇毓私下忙什麽一樣。彼此都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方氏,蘇毓摸不清他交友的標準,但不得不說,來用飯的兩個確實跟常人不太一樣。

且先不管這些,總之,若是要去京城認親,總不能叫徐宴休學,陪她一道過去。

一個人過去的話,也不是不行。主要是蘇毓如今才將將懷孕,一個半月的日子,月份淺經不起奔波。蘇毓是不喜歡在身子不適的情況下長途跋涉,何況蘇家人路上不一定照顧她。畢竟照蘇家這辦事方式,蘇毓不覺得蘇家會是個好去處。

琢磨來琢磨去,蘇毓還是做了決定,即便要認親,也等她孩子生了身子恢復了再去。

又等了片刻,徐宴與陳子安一起匆匆趕回來。

這段時日,徐宴被折磨得不輕。原先就在徐家的時候,蘇毓沒什麽感覺。此時看著他一身青衣從院子門進來,蘇毓才驚覺徐宴這段時日竟然瘦了這麽多。原先就顯得高挑的人,此時看起來如清雋的修竹一般挺拔修長,衣裳掛在身上,顯得清瘦單薄。

蘇毓挑了下眉,徐宴快步走進來便丟下一句‘我去梳洗一下’,匆匆進屋。不過在進屋路過石桌之時,蘇毓的面前多了一株花。

出其不意的,蘇毓還有點懵:“?????”

不過徐宴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門裏,書房的門匆匆關上。小小年紀便十分會看眼色的陳子安走過來,小聲地在蘇毓耳邊補了一句:“是老爺在路過別人家院子時掐的,還被那戶人家門口的狗給吠了。”

蘇毓:“……”

拿起花,轉了一圈,蘇毓笑了一聲,將花收進了屋子裏。

徐宴收拾很快,蘇毓不過等了半刻鐘,他便換了一身碧青色的廣袖長袍出來。白如凝脂的膚色被這顏色映襯得發光,他一雙眼睛在夏日的陽光下亮的出奇,眼底仿佛也揉碎了光。原本從不在意相貌的徐宴略有幾分不自在地走到蘇毓面前,很是冷淡地問:“這一身,還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