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寧打開病房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身形魁梧的青年,他膚色略深,濃眉大眼,長相很端正。

是昨夜在一號病房幫過忙的青年。

秦寧剛吹了冷風,太陽穴隱隱抽痛,他倚在門邊,揉著額角,語速平緩的問:“請問有什麽事?”

青年直言來意:“秦先生,我家老板有請。”

秦寧很疑惑:“我認識你老板?”

青年搖頭。

秦寧覺得奇怪,“那你老板為什麽要見我?”

不認識他,卻點名要見他。

秦寧在原主記憶中搜尋一番,並未發現有對得上號的仇家,至於朋友,那就更沒有。

青年不答反道:“請秦先生移步。”

秦寧淺笑,“我不去會怎樣?”

按照先前的套路,一旦踏出醫院,一切將讀档重來,他恐怕也見不到這人所謂的老板。

聞言,青年一臉愁容道:“秦先生,如果您不去,老板會扣我工資,扣三倍,我兒子剛滿月,六十歲的老父親前不久又去世了。”

秦寧:“……”

秦寧啞言片刻,問:“你老板在哪兒?”

青年面容一喜,轉身叩響九號病房,

“老板,秦先生來了。”

秦寧:“……”

敢情老板就是隔壁那位賀先生。

青年讓出路來,高興的說:“秦先生,請。”

秦寧推門而入,一擡眸,便對上一張過分冷酷的俊臉。

這人長相俊美,有一雙凜厲如狼的雙眼,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他穿著病號服,端坐在客廳的棕色皮質沙發上,臉色陰沉的盯著秦寧,素凈的衣服,愣是讓他穿出西裝革履的架勢。

而他的腳邊,放著一卷亂糟糟的醫用繃帶,從外觀來看,曾經遭受過猛力摧殘。

對方正是昨夜夢遊跳樓的賀先生。

秦寧神色平淡地迎上對方的目光,面色如常,絲毫慌亂也不曾在他臉上展現。

賀先生微眯眼睛,注視著站在客廳的秦寧。

秦寧穿了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臉色霜白,唇角染了一抹淺紅,整個人病氣懨懨,但與他對視的眼神,卻透著一股韌勁兒。

這個人,不怕他。

他審查般的目光從秦寧烏黑的眼瞳,緩慢遊弋過淺淡泛白的唇,再是瘦削單薄的肩胛,連對方眉宇間的細微變化,也卷入他深黑的眸底。

這人看上去弱不禁風,反應卻超乎預料的從容。

和傳言完全不一樣,跟那天宴會的表現,亦有差別。

須臾,他朝秦寧擡了擡手。

秦寧不明所以,忽聽身後響起合門聲,回頭一看,昨夜那兩個青年正一左一右守在門口,都面無表情,像極了兩尊凝固的石像。

某一方面來看,他好像被挾持了。

秦寧鎮定自若地轉過頭,“賀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賀先生冷冽的視線一寸寸刮過秦寧的臉,答非所問道:“是你。”

是你?

這是什麽意思?

秦寧心中疑竇叢生,難道這人和原主認識?

有了這個認知,他迅速閱覽原主的全部記憶,但查無此人。

原主與這人並不認識。

秦寧心中一凜,莫非這人知道他不是原主?

賀先生將他神色盡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冷笑道:“被你弄臟的西服還躺在垃圾桶裏,需要我找回來給你看?”

聞聲,秦寧頓了一息,一簇火光在腦海中猛地擦亮。

他重新審視這個男人,以一種認真的眼光打量他,一分鐘後,在記憶的某個犄角旮旯搜尋到他的蹤跡。

秦寧驚訝道:“是你。”

賀先生面無表情,“是我。”

秦寧滿含歉意的淺笑了一下。

他真沒想到,在退婚現場病發吐血,那個險些被他濺了一身血的型男,會在這兒遇見。

門邊的兩個保鏢對視一眼,兩臉懵逼,全然看不明白他倆在打什麽啞謎。

賀先生則面色沉冷,眼神陰惻惻的睇著秦寧。

秦寧誠懇道歉:“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願意賠償你的損失。”

賀先生沒接話,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挑起醫用繃帶,往茶幾一扔,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話。

“這也是你想的?”

這個“也”就很靈性了,秦寧從中聽出算總賬的意向。

他睨了眼那團雜亂的繃帶,點頭承認,“這是不得已采取的措施。”

昨夜這位賀先生不老實,唯恐他做出可怕的事,秦寧“被迫”想出最原始的方式——

把他捆在病床上。

顯然這不是最好的方法,至少當事人不太滿意的亞子。

賀先生非常不滿意這個答復,看秦寧的眼神又冷了幾分,企圖用眼刀將他紮成刺猬。

秦寧一向不在意外界對他的眼光,自動屏蔽賀先生的冷冽目光。

他說:“賀先生,或許你對夢遊症狀不太了解,這是一種或輕或重的疾病,病發時沒有可控性,稍不留意,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將你禁錮在病床上,也只是為了方便醫生對你進行治療,想必你聽他們說過,病發時,你在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