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妝奩

寫寫畫畫, 廢了好幾張紙,柳離還是沒想好怎麽措辭。

“驚才絕艷的絕世美人小九殿下:見字如晤!明天我有點事,不如晚點再來找你, 千萬不要生我氣!”

不行, 誇得太假,不正經。

“我, 鴿, 懂?”

……怕被寧子笙直接暗鯊。

柳離有點頭痛, 覺得還是直接說實話吧,將紙鋪開,唰唰寫了兩行,完事。

她沒敢在信裏直接提安陽縣主的名字,畢竟也不知道這送信的小太監靠不靠譜。

再加一個上落款, 晾幹墨跡,大功告成。

柳離趁夜摸到了郎恬所說的小門那裏, 果然有幾個小太監正在門外徘徊,大半夜的, 拼著頭發不要了也留在這兒賺錢, 真是敬業。

一認出面前這人是淳寧郡主,幾個賺非法外快的小太監嚇得差點逃跑, 直到她說明來意後, 方才停住腳步。

柳離可是郡主,他們哪敢收錢, 還戰戰兢兢的,生怕她把他們捅出去。這點正中柳離下懷,剛好她也沒帶銀子,白省一筆錢, 美滋滋。

先前,隨著柳離從郎恬那裏了解到了在安陽身上發生的事,任務進度再次更新了——幫助安陽縣主擺脫和江石燁的婚事(0/1),仍舊是沒有任何階段性獎勵。

江石燁就是那江家旁系的紈絝子弟。

這個任務跨度和難度都有點大,柳離想,感覺不能粗暴地上手解決,得好好想想辦法。

關鍵是,她並沒有和江皇後正面對剛的能力,否則後宮之主幹脆讓她來當好了。

不管怎樣,今夜就暫且先睡了,明日見到安陽了再說。

柳離這廂倒是睡下了,給她送信的小太監可是勤勤懇懇,絲毫沒有懈怠,連夜將信塞進了碧玉殿的窗戶裏。

也難為他了,每到晚上,寧子笙和小瑞都將大部分門窗堵得死死的,那小太監費了老半天勁,才找了個略松一些的窗戶塞進去。

寧子笙照例坐在屋內挑燈夜讀。現下楚燕和小瑞已然睡下,碧玉殿內無比安靜,外頭即便只有一絲一毫的響動,也逃不過她的耳朵。

聞得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音,她剛想回頭看看怎麽回事,便眼尖地瞧見前廳的窗戶縫裏夾著一張紙。

寧子笙放下手中的書,過去將其撿了起來。

這紙不是專用的信箋,而是從平時習字的宣紙上裁下來的,能看出來寫信的人並不太心靈手巧,撕得一點也不精細,邊緣很是淩亂。

就著燭光,寧子笙展信以閱。

“有急事,明日晚些找你,時辰待定,原諒我!”

簡短且一如既往不怎麽美觀的字跡,出自誰手,自不必說。

寧子笙看完這兩行字,眉間是道不盡的冷意,卻又在瞥見落款時,禁不住輕輕笑了一聲,將那幾個字念了出來。

“最愛小九兒的淳寧姐姐?”

她本該因為這封信而生出不悅的情緒,可只要想象到柳離寫下這幾個字時臉上的表情,嘴角就微微揚起。

指尖輕輕撫過紙面,寧子笙似乎還能感受到寫信那人下筆時的痕跡。即便這一手字練了幾年依舊沒什麽長進,醜得別具一格,她卻還是禁不住對著這張紙看了又看。

半晌,寧子笙方將它妥帖地疊好,收進了妝奩木盒裏最下一層。

*

翌日一早,司天台眾人得以休沐,皆是早早出了宮回家,郎恬則帶著柳離去找安陽縣主。

為了不引人注意,郎恬換了身衣服,扮成柳離的侍女,卻沒直接去安陽縣主平素住的宮殿,柳離瞧著這路,倒像是往國子學的方向。

柳離:?你不是才進宮十天嗎,這輕車熟路的模樣,說吧,到底和安陽偷偷見了多少次面?

郎恬和安陽約好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柳離和寧子笙平日裏在國子學吃午膳的那小涼亭。

因著兩人現下都領了職,也有十天半個月沒來國子學了,柳離還以為那處沒人清掃,會積上薄薄的一層灰,可到了一看,竟然還挺幹凈的。

稍年幼一些的皇子公主都在遠處的學堂裏聽授講,外頭空蕩蕩的,唯有一襲黃杉身影,不過片刻,便遙遙朝這邊走來。

正是安陽縣主其人。

郎恬昨晚和她通了信,所以安陽看柳離的眼神中並沒有防備,只是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安陽本以為此事已再無轉機,聽聞郡主或許能略施援手,便來鬥膽一見。但茲事重大,安陽並沒有質疑郡主的意思,只是好奇,郡主究竟有何妙招?”

她明顯比昨晚的郎恬沉著冷靜得多,說話一針見血。

此時郎恬站在涼亭外面望風,確保沒有人過來,故而並沒清楚聽見她們對話的內容,只是有些擔憂地朝安陽投過去一個目光。

柳離不太了解安陽,現下僅憑這兩句話,覺得她或許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那麽柔弱。

這樣的話,或許此事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