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海外帝國

三周後,雨還在下,被豐沛的雨水滋潤後的橡膠林重新煥發了勃勃生機,雨點打在樹葉上啪啪作響,伍德莊園的廢墟上已經建起了一座新的木板房,劉子光和郎譽林坐在廊下,靜靜地看著將天地連成一線的雨水。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唉,沒想到四十歲的生日竟是在國外度過的。”郎譽林抱著一杯熱可可感慨萬千,他臉上溝壑縱橫,看起來可不止四十歲那麽年輕。

地礦五隊效益不好,幾百號人只能勉強發上最低工資而已,為了養家糊口,郎譽林和他的同事們不惜常年出差,工作在最艱苦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戰亂頻頻的西薩達摩亞不算什麽,只要給出差補助,別說半年了,就是三年都能撐下去。

“老郎你怎麽多愁善感起來了,是不是很久沒回家,想媳婦了?”劉子光晃著二郎腿問道,雨季來臨,西薩達摩亞境內的道路多被沖垮,他被困在了伍德莊園,幸虧大家及時動手搭建了這座小木屋遮風擋雨,要不然住在部落裏,一身血都不夠蚊子叮的。

由於大雨,勘探工作暫停了,於教授的權威論斷給大家沉重的打擊,尤其郎譽林的壓力更大,他並不是在意賺不到錢了,而是覺得愧對劉子光,對不起他的信任。

“唉,媳婦早就離了,孩子住校,活了四十歲,一事無成,想想真是失敗。”郎譽林嘆口氣說,此刻他的心情和天氣一樣糟糕。

一陣沉默後,郎譽林又說:“我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礦床絕對不止一千米,儲量也絕對不止三五千萬噸那麽少。”

劉子光說:“我相信你,科學是永無止境的,於教授老了,也變得功利了,如果一個人開始把名利看得很重的時候,那真理就離他漸漸遠去了,所以,不要受他的影響,堅持做你該做的事情。”

忽然劉子光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走到空曠處,調整著天線的方向,聽筒裏的聲音漸漸清晰:“劉總,我們已經抵達西薩達摩亞外海,請求下一步指示。”

是船長陳金林的聲音,長樂輪經歷萬水千山,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聖胡安港沒有深水泊位,無法靠岸,你們現在的坐標在哪裏?我派船過去接。”劉子光答道。

“在距離海岸大約五海裏遠的地方,附近有座小島,坐標是……”

掛了電話後,劉子光帶人冒雨驅車前往聖胡安,這座城市的港口還是葡萄牙殖民者修建的,石頭砌成的堡壘上還有殖民時代的大炮,港口內停泊著一些漁船和遊艇,這些遊艇大多屬於聖胡安上流社會的達官貴人,但是由於庫巴的暴政,很多遊艇的主人都逃離了這個國家,遊艇變成無主的財產。

越野車的雨刮迅速刮著風擋玻璃上的雨水,劉子光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碼頭上的遊艇,這種鬼天氣下,港口管理處的人連個影子都沒有,隨便開任何一艘船走都不會有人過問。

他的目光迅速鎖定了一艘個頭稍大的遊艇,說是遊艇,其實就是大一點的機動船罷了,根本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豪華遊艇,劉子光等人上了遊艇,檢查了馬達和郵箱,解開纜繩起錨而去。

海況惡劣,能見度很低,靠著GPS的引導,遊艇終於靠近了長樂輪,貨輪巨大的身軀在雨幕中模模糊糊,打開無線電進行呼叫,不大工夫就聽到了熟悉的漢語回答:“這裏是長樂輪,這裏是長樂輪,請從左舷登船。”

異國他鄉遇到家鄉人,總會感到格外親切,在海上漂泊了近三個月之久的工人們難以抑制興奮的心情,紛紛要求立刻開展工作,劉子光告訴他們,聖胡安碼頭不能停泊萬噸巨輪,船上的器材需要轉運才可以上岸,但是現在風雨交加,起重機和合適的淺水貨船都沒有著落。

條件的確差強人意,但是工人們卻毫不在乎,說勘探井的部件都是拆散的,直接用滑輪和繩索就能吊運下去,至於轉運的船只,劉總帶來的那艘遊艇就行。

中國工人不但吃苦耐勞,聰明才智更是一流,沒有條件都能創造出條件來,既然他們自告奮勇,劉子光便答應下來,但是要等雨停之後再開工,要不然海上作業風險太大。

駕駛艙內,陳金林告訴劉子光,這條船的壽命已經到了,這趟亞非之行耗盡了輪船最後的精力,光是潤滑油就多用了幾十桶,故障頻頻,維修成本高昂,再駛回去的意義都不大了。

劉子光瞪大了眼睛:“那怎麽行,一千多萬花出去,連一個來回都走不了?那也太虧本了,我還想回去把它賣了回爐煉鋼呢。”

“你以為航行成本不高啊,光是這三個月燒的油錢就夠你喝一壺的,更別說那些維修費用和人員工資了,賬不是這麽算的,反正如果是我的話,長樂輪是堅決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