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報恩

良久,少女終於從記憶中走出,拉著箱子走向機場快軌,她記得上次離開這裏的時候乘坐的是出租車,時隔數年,近江已經滄海桑田,機場到市區之間有了快軌交通,時間和車費都節約一半。

四十分鐘後,少女抵達近江市最豪華的酒店之一,四季酒店,前台服務員臉上掛滿職業性的微笑,以她專業性的眼光來審視,這位氣質出眾的女士一定是美籍華人之類。

聽到服務員的英語問候,少女愣了愣神,拿出皮夾子,透明夾層下是她以前的身份證,青澀的容顏,充滿童真的眼神,姓名欄是三個字:藍浣溪。

她沒有拿出身份證,而是取出一本藍色封皮的護照來辦理入住。

服務員有些小得意,她猜得沒錯,果然是持美國護照的客人,輸入名字之後,她赫然發現客人預訂的是總統套房。

因為沒有相應級別的貴賓入住,四季酒店的總統套房常年關閉,當然每天的打掃是必須的,服務員立刻如臨大敵,以眼神示意同事通知大堂經理。

不大工夫,衣襟上佩戴金鑰匙標志的大堂經理堆滿笑容快步而來,他是了解內情的,預定總統套房的是俄羅斯石油寡頭,貝加爾油氣集團代表團,這位年輕的華人女士身份不好隨便猜測,只管按照最高規格接待就是。

藍浣溪被前呼後擁送入總統套房,坐在酒店大堂沙發上的一女兩男也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上樓去了,女的身高足有一米八,是個有高加索人種特征的運動員體型健壯女子,倆男的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虎背熊腰,眼神冷酷無比,他們是一個小時前入住的,都持俄羅斯護照。

半小時後,浣溪換了一身衣服出門了,大堂經理早早安排了一輛奔馳S600接送貴賓,可是客人卻打了一輛普通出租車,直奔鐵渣街。

鐵渣街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城市綠地,鳥語花香,綠草茵茵,遠處高樓大廈在霧霾中若隱若現,那是城南CBD歐洲花園。

浣溪悵然若失,多少次午夜夢回,重回梅姐的小屋,多少次在心中預演久別重逢的場景,沒想到結局卻是如此殘酷。

保鏢遠遠地站著,不敢驚擾她的思緒,浣溪在這兒呆了十分鐘,默默離開。

浣溪的下一站是平川老家,她徑直前往近江金橋批發市場,那兒有一個長途客運站,發往平川的客車每半小時一班,都是私人承包的金龍、大宇之類,乘客們帶著從批發市場采購來的貨物,巨大的編織袋塞在行李架上,堆在腳底下,車廂中充斥著煙味、體臭和各種莫名的味道。

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浣溪選擇了這裏,那年她高中畢業被人冒名頂替,前途渺茫,人生慘淡,為了幫襯家裏,維持弟弟的學業,十八歲的浣溪跟著梅姐到城裏打工,坐的就是這樣的長途大巴車,也是最後一排靠窗的座位,她記得長途車開進近江市的時候,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鱗次櫛比的大樓,長龍一樣的車流,熙熙攘攘五顏六色的人群,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大城市的模樣。

如今,她已經走過無數國家和城市,見過無數種族、民族、信仰的人,印象最深刻的依然是初到近江,一切都是那麽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長途客車緩緩啟動,肥胖粗黑的售票員一只胳膊伸在車窗外拍打著車廂喊道:“平川走了,平川走了,有位。”

有人招手攔車,車門打開,一個白人女性步履矯健的跳上了車,滿車廂的人都好奇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外國人,納悶她為什麽會坐這種車。

大洋馬一樣健碩的女人買了票,找了座位坐下,她身上味道很沖,狐臭加上香水味,熏得旁邊的人呲牙咧嘴,趕緊點上一支煙以毒攻毒。

長途車慢騰騰的開出了批發市場,上了立交橋,直奔平川方向,剛出城不久,路邊有兩個男子攔車,大熱的天手裏搭著西裝上衣,這也是長途車每天的必選節目,經常出差的人都知道,這倆是小偷。

倆賊上了車,鬼鬼祟祟四下踅摸,很快就定格在浣溪身上,當賊的眼睛都毒,看得出誰有錢誰沒錢,坐在最後排的那位美女,一身衣服雖然看不出牌子,但是質地相當之好,於是兩人很默契的往最後一排擠去,硬生生擠出一個位置來。

小偷扒竊,都是趁乘客打盹或者心不在焉悄悄下手,浣溪眼睛一直看著窗外,提包都放在身邊,敞開口的包包裏隱約可見錢夾子和手機,正當其中一人準備下手的時候,獵物忽然扭過頭來,用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喊了一聲。

倆賊有恃無恐,弱女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偷不成就硬搶,正要玩橫的,那匹大洋馬擠過來了,二話不說,揮起缽盂大的拳頭掄下去,一拳一個,兩個小偷被瞬間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