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藏功與名

劉漢東啞然失笑:“我就會開車、打架,我能開什麽公司?”

王星說:“你幹土方生意啊,弄幾輛渣土車,找一幫十七八歲的生瓜蛋子,就憑你的名頭,誰敢不買你的賬,你價錢公道點,人再仗義點,不出一年就能發家,買房子買車跟玩兒似的,順便把那筆錢也給洗幹凈了,多好。”

劉漢東接茬說:“再剃個大光頭,弄根大金鏈子掛脖子上,開輛寶馬車,對吧。”

“太對了,就是這個調調。”王星一拍大腿。

劉漢東搖搖頭,“我進看守所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回時間最長,住了半年,看守所的囚室沒窗戶,進去就是四面墻,放風的時候也就是看看天,還得隔著鐵絲網,就像動物園的狼一樣,一審判決之後,我每天都數著秒過,那真的是度日如年啊,那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王星說:“好好地說土方生意,你扯這個幹嘛?”

劉漢東說:“幹土方的有幾個善茬,我到人家嘴裏搶食,人家能答應?我是能仗著名氣把人唬住,可是人家背後砸我黑磚咋辦?我不小心再弄死幾個咋辦?”

王星長嘆一聲:“看來你是真的關怕了,算了,當我開玩笑的,有機會幫你介紹個正兒八經的工作。”

譚家興打岔道:“愁啥啊,男子漢大丈夫有手有腳的還怕餓死啊,機會大把的,來,喝酒!”

喝完酒,大家各自離去,劉漢東開著摩托車來到歐洲花園工地。

正是人間四月天,草長鶯飛的季節,歐洲花園依然生機盎樣,雜草叢生,野貓野狗流竄其中,但工棚裏卻空無一人,鍋碗瓢盆上都蒙了一層灰塵。

劉漢東心裏一沉,急忙上樓,來到自己藏匿現金的地方,這是爛尾樓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墻洞外面本來刷了一層水泥,此刻水泥被砸開,洞裏空空如也。

他頓時慌了神,從賭船上搶來的錢分成三份,自己分了四百萬,栽贓張宗偉花了一百余萬,是三人均攤的,還余下三百七十萬,這是他搏命換來的錢,也是他的啟動資金,竟然不翼而飛,難道是警方破獲?不可能啊,如果是這樣會有風聲,難道是祁大哥拿走了?

自己曾經承諾祁大哥贊助他重整旗鼓,但那也只是口頭承諾而已,錢藏的隱匿,除了祁大哥之外,別人不可能找到,再聯系到祁大哥人已經不見了,很可能這筆錢是被他拿走了。

劉漢東和祁慶雨只是萍水相逢,敬佩他的人格毅力,但對他的私人情況並不了解,家庭住址,戶口原籍,統統不知道,想找人都沒地方找去,再說這種欠了一屁股巨債的人,拿了錢肯定改名換姓,不曉得跑到哪個旮旯藏著去了,挖地三尺都找不到。

三百七十萬沒了,劉漢東再次遭受重大打擊,他投資的汽修廠也以失敗告終,光房租錢就損失好幾萬,這其中還有爺爺媽媽省吃儉用的錢,巨大的挫敗感和沮喪讓他擡不起頭,甚至連爬上那高高的塔吊怒吼的力氣都沒有了。

劉漢東在歐洲花園工地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回到鐵渣街。

賀堅在一家戰友開的工廠當門衛,上的是雙班倒,正好昨天在家休息,他見劉漢東回來,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說:“有人昨天來找你,把這個留下了。”

劉漢東打開牛皮紙袋一看,裏面是一萬元嶄新的鈔票,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誰送來的?”劉漢東很納悶。

“沒留名字,看著像做娛樂行業的。”賀堅說。

劉漢東明白了,那家KTV想請自己去坐鎮哩,娛樂場所免不了打架鬥毆的事情,不但要和警方關系熟,還得有一兩個江湖上名聲赫赫的人物坐鎮,才能壓得住場面,自己雖然手底下沒人,但是名氣夠大夠狠,給一萬塊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漢東,這錢你打算留下麽?”賀堅問他。

“賀叔,你怎麽認為?”劉漢東虛心請教,上次賀叔連殺兩人的壯舉讓他肅然起敬,再也不敢輕視自己的繼父。

“可以拿,但做事要有分寸,幫人處理事可以,適可而止,別把自己弄進去。”賀堅的話讓劉漢東松了一口氣,若是那三百七十萬還在,他還看不上這區區一萬塊,如今窮的叮當響,見錢就不想撒手。

“我懂了,以威懾為主,盡量不和人家動手。”劉漢東道。

賀堅點點頭:“拿人錢財幫人消災,拿多少錢辦多少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心裏有個數就行。”

劉漢東不住點頭:“對,對。”忽然想到一件事,問道:“賀叔,你……殺過多少人?我是說以前打仗的時候。”

賀堅擺擺手:“別鬧,看你眼圈紅的,一夜沒睡吧,趕緊補覺去。”

忽然門開了,水芹拿著一張報紙走進來道:“小東,這上面有招聘廣告,你們學校招司機呢,你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