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十三街區(中)

這幾個人被林子文兩針一紮,張口不能呼,又疼極欲狂,針一上手,身體痙攣,自己又拔不出,就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邁著八字步四處飄蕩,遠遠看去形似僵屍,望之可笑,又有幾分恐怖。

隔著岔路口往對面看,狼頭他們正悄無聲息地把一個打倒的武裝分子拉出某戶人家的花園,不過我們身後是處理過半的街道,而他們進展可就慢多了。

狼頭沖我攤了下手,意示詢問,我回了個OK的手勢,表示一切正常,狼頭又沖我做了個挑大拇指的姿勢,表示對我們的速度十分欽佩,接著又奔了下一家。

就在這時,漫天的警報忽然響了起來。原來對方發現門口的守衛已經被人幹掉,再互相一聯絡,很多人失去了音信,頓時明白有敵人入侵,拉響了警報。從我們潛入到被發現,大約也就不到20來分鐘時間,可見人家也不是我們想的那麽弱智。

這時我們離岔路還有最後一戶人家,對面的狼頭他們則剛進行到一半,也就是說,處理完這最後一家,只有我們身後是安全的。

阿破再也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沖到那家門口,一腳踹開了大門,門後,一個武裝分子正端著把單發暴力準備沖出來,兩個人這麽一照面,對方立刻摳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之後,阿破的身子就像一塊被臟水潑中的奶油蛋糕一樣歪在了一邊,左肩以下的胸腔全部被炸成了碎片,從我這裏看,阿破就像一個字母“F”。

這一槍打完,兩人依舊是面對面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人不去上膛,就等著阿破倒下,誰知阿破沖他咧嘴一笑道:“還打麽?要打趕緊,一會一起算。”因為胸腔被炸開不能產生共鳴,所以還帶著嘶嘶的聲音。

缺了一半的蘋果可以吃,缺了一塊的肥皂可以用,可是大家想象一下,現在是一個“缺了一塊”的人和你說話,那情景有多恐怖就可想而知了,雖然不知道阿破在說什麽——這家夥還是瞬間崩潰,把槍一拋,撒腿就跑上大家,一邊癲狂地大叫:“妖怪啊!”

阿破莫名其妙地回頭看看他道:“我靠,隱藏這麽深都被你看出來了。”說著話,被炸傷的地方像融化的塑料一樣迅速流動、膠合。

隨著警報響起,各家各戶裏沖出睡眼惺忪的武裝分子們,其中也有膽子大的居民把頭探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狼頭他們立刻遭到了攻擊,狼頭一邊組織還擊,一邊觀察地形,他發現只有我們這個岔道是安全的,馬上指揮野狼退了過來。

而就在十字路口的其他三個方向都出現了大量敵人,狼頭躲著他們屁股後頭無數的子彈跳進了我們所在的某家院落的花園裏,剛一進來,矮墻上便被打得濺起一排石粉。

三面的武裝分子迅速集結,他們一邊朝我們開槍一邊在馬路中間構築工事,麻袋,居民家裏的桌椅板凳、各式電器都被橫在路中做了障礙,那些家夥們扛出各種各樣的槍,在後面向我們狂掃。

只短短幾分鐘時間,我們藏身的墻就被削掉幾寸——那些紅泥磚根本抵擋不住子彈的沖擊,片片破碎,每一排子彈過來我們就危險一分。我現在才明白,遊戲裏子彈穿墻還是有科學根據的……

狼頭他們倒是很淡定,雙手把槍舉過頭頂從容地還擊著,但是眼看第一堵墻已經防不住了,狼頭大叫:“我們掩護,你們撤到後面去!”說著扔出幾個煙霧彈。

孫滿樓第一個跑向第二戶人家的院墻,一個餓狗撲食跳了進去,其他人跟在他身後,挨個撤退,當第一堵墻只剩下薄薄一層掩護時,我們終於集體安全撤到了第二戶人家的小花園裏,武裝分子們步步緊逼,各種型號的子彈跟著歇斯底裏地傾瀉過來,除了先前被幹掉的,他們大約還有50多人,還有兩挺通用機槍,看來先前我們低估了對方的力量。

有了新的掩體,還不等喘口氣我們就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這戶人家花園的圍墻雖然是大理石砌的,可同時也是鏤空的——我想起來了,剛才我在解救人質的時候見過這家的主人,老兩口是一對園藝家,所以精益求精(我覺得更多的是百無聊賴)地把自家的院墻也雕刻得美輪美奐:這一朵梅花,那一朵蓮花,簡言之,一堆窟窿……

它的好處是狼頭他們可以把槍架在那些窟窿裏向外面射擊,壞處是:對面的子彈也能射進來,而且躲無可躲!

這下可輪著我們抓狂了,這時街道上煙霧已經淡了很多,武裝分子們調轉槍口,我們頓時又成了靶子,狼眼一不留神在一朵牽牛花的“花骨朵”後面胳膊被穿了血窟窿,其他人雖然盡量把身體擠在沒有圖案的地方,可是颼颼的子彈不斷從臉頰旁和身側略過,只要稍一馬虎就是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