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可以當反話聽

張怕問:“你說的是地產公司員工辭職的事情?我認為很正常,公務員還有人辭職,何況我一個私人公司。”

夏振興說:“如果你這樣認為,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

張怕說:“還是那句話,公司賬目隨便查,我配合。”

啰嗦半天,張怕可以算是滴水不漏,夏振興沉默片刻:“我們想封存你們公司賬目,可以麽?”

張怕說:“配合。”

“還會找一些員工問話,幫忙尋找線索。”夏振興又說。

張怕還是說配合。

夏振興再說:“我們不會隨便罰沒公司,但是要追討國有資產的流失,如果查到確實證據,希望你不要搞小動作。”

張怕說:“配合。”

夏振興停了下又說:“如果有需要,希望你能隨叫隨到。”

張怕第四次說配合。

夏振興說:“那就這樣,謝謝你配合我們工作。”拿起錄音筆暫停錄音。

張怕說:“那我走了。”

夏振興說:“送你出去。”

張怕說不用,起身快步出門回家。

這兩天,張怕有大事件要做,填報高考志願。

曾經的十八班那些孩子經過高考,估分後填報志願。

雖說那些孩子已經不是他的學生,多是不用理會。可老皮這些個家夥一直跟他混,總得關心一下,為此特意請來兩名有經驗的老師專門幫報志願。

張怕得去關心一下,去的路上還在感慨,當初他高考時可不是現在這樣好,是在考前填志願,什麽估分什麽選冷門專業,都好像天書一樣遙遠,遙遠的不切實際。

那些孩子都是曾經的省城尖子生,只要把中考時的成績堅持下去,重點大學可以隨便挑。問題是能一直堅持好成績麽?

他是想給孩子們減減壓,隔天一大早去找他們,沒想到那幫家夥全都不在。打電話問,才知道已經填完志願,在外面玩。

張怕只能無奈說個服,跑去孤兒院待上半天。

最讓他擔心的是十一個殘疾少年,孤兒院裏養狗又養鹿,就是想讓孩子們活著有期盼、有寄托、有活下去的動力。

他去的時候,正好趕上獸醫給動物們集體做檢查,有十幾個孩子圍著看熱鬧。除去十一個殘疾兒童,再有老皮、雲爭那一些高中畢業生。

在這裏玩?看看那些個大孩子,心說終於懂事了,不枉我費那麽大勁照顧你們。

在孤兒院吃過午飯,張怕要回去片場,卻是接到範先前電話。張怕以為是龍建軍那件案子,笑問:“咋的?你也來關心我?”

範先前先是沉默片刻,然後說話:“我知道你那裏現在發生些事情,怎麽樣?還好麽?”

張怕說:“難得啊,你是第一個關心我的,連寧所長都沒給我打過電話。”

範先前又沉默一下再說:“其實,我也不是關心你,是有事情問你。”

張怕笑道:“還是九龍集團那事?”

範先前說不是。

張怕好奇道:“我最近又做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範先前說:“不是你的事情,是……這麽說吧,是一件特別為難的事情,真的特別為難,如果你拒絕,我可以理解。”

張怕說:“你知道為難還給我打電話?好吧,我拒絕。”

範先前說:“我好不容易打個電話,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再拒絕?”

張怕說:“好吧,你先說,我等會兒拒絕。”

範先前說的還是流浪少年的問題,肯定是犯罪,這種情況始終存在,但是因為某種原因,一直沒把這些少年送到張怕這裏,也是一直沒說,這一次是因為死人了,領導希望低調處理,警方有壓力,又沒有單位願意接收那些少年,只好死馬當活馬醫的給張怕打電話。

那些是邊疆少年,一共四個人,最大的已經成年,二十二歲,最小的十七歲。從歲數來說,應該是成年罪犯。

這四個人有好多個共同點,一,都是小偷;二,都是小時候被拐帶出來的;三,都有毒癮;四,都有艾滋病;五,都是被遣返回家,在少管所待過;六,都是自願又回來省城;七,都是維族。

就是說,現在的他們其實是自由的,也是甘心為惡的。

這次死了兩個年紀最大的,還活著的一個十七一個十八,勉強夠得上孤兒院收養標準。

這四個人不是團夥,卻是生活在一起。轄區派出所和街道辦事處十分了解這四個人,但是一直沒有處理和安置辦法,只能放任自流。

簡單的是非分辨,他們是壞人,他們在偷竊、一直偷竊。可追其根源,他們也是受害者,被人拐騙離開家,不偷就得挨打,為了控制他們,逼迫他們吸毒。

這個世界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公平,有些人的生命一出生就是灰色的。比如孤兒院裏那十一個殘疾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