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更可怕的敵人(下)

弗裏德曼見弗林殺意畢露,充滿期待的目光終於變得黯然,握在褲子口袋的手也在此刻放了下來,然而他並沒有就此躲避,而是注視著弗林沖過來,蔚藍色的雙眸中充滿了悲憫與無奈。

弗林終於近了,握著玻璃碎片的手高高舉起,嗜血的目光已經鎖定弗裏德曼的咽喉,只要高擡的手奮力刺下去,便會血濺當場,可就在弗林揚起的手蓄滿力道,準備必殺一擊時,胸口忽然猛烈一顫,旋即一股莫名的絞痛瞬間襲遍全身,弗林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愕然的看著對面的弗裏德曼。

而此時的弗裏德曼依然神色淡然的在張那裏,亦如往常那般從容有禮,只不過雙眼中的那份隱藏不住的冷漠與嘴角殘留的血跡,去讓人在彬彬有禮中體味出一股發自心底裏的寒意,弗林身體開始抽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艱難蹦出一個詞:

“是酒?”

弗裏德曼並沒有開口回答,而是禮貌的點了點頭,弗林見此不由慘然一笑:“為什麽?”

“您太累了,應該休息了!”

“是國際軍火聯合會……還是……還是……華爾街的那幫畜生……”

弗裏德曼沒有再回答,因為剛才那句已經說明了一切,弗林自然不甘心,卻沒有再次發問的機會,因為驟發的毒藥已經開始麻痹他的神經系統,哆嗦的嘴唇想要說些什麽,可就是發不出半分聲響。

終於在更加劇烈的絞痛中,弗林再也支撐不住,捂著胸口噗通一聲跌倒在地上,旋即凸著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逐漸渙散的雙眸不甘的看著站在跟前的弗裏德曼,忽然他殘存目光出現一個人。

三十多歲,身姿挺拔,暗黃色頭發,略顯修長的臉,像極了他初戀愛人的容貌,當然更像他自己,那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因為十幾年前一樁無頭公案,被他無情的趕出家門,從此父子再無相見,卻沒想到在他即將彌留之時,竟又出現在他的身邊……

這一刻,弗林終於明白了,目光中的不甘漸漸變成了欣慰和解脫,大口呼吸的嘴更是顫抖不停,他很像把當年趕兒子出門是所說的那一半的話在今天完整的說出來:

心存善念的人,永遠不能稱為弗林家族的繼承人,只有冷血殘酷才能稱為我麥爾德森·弗林的兒子,今天我為你的冷血而自豪,你是我最愛的兒子……

想說的話久久盤亙在腦海中,掙紮著,企盼著,但就是說不出來,終於毒素再次發作,將弗林腦海中僅存的意思一點點侵吞幹凈,隨即眼神開始渙散,瞳孔逐漸放大,痙攣變得舒緩,體溫快速下降,幾秒鐘之後,曾經叱咤美國的麥爾德森·弗林終於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終於明白當年你跟我說的那番話了,要讓弗林家屹立不倒,就決不能心存仁慈,放心去吧,我親愛的父親,您的兒子會替您完成您心中的宏願……”

在弗林斷氣的那一刻,年輕人俯下身子,一邊說著,一邊捧著弗林冰冷的額頭親吻起來,言語中充滿了不舍與敬愛,然而在下一刻當他放下父親的屍體,重新站立起來時,蔚藍色的雙眸中卻看不出半點悲傷,有的只是勃勃的野心與嗜血的冷酷……

“先生,老先生的特征與心肌梗塞一模一樣,即便最好的病理學家也無法區分!”

老管家弗裏德曼在年輕人起身的一刹那,趕忙恭敬彎身,亦如當年對麥爾德森·弗林一般,年輕人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旋即轉過身,一縷漸落的夕陽打在他那張俊朗而又穩重的臉。

如果此時遠在沙特的聯軍司令部成員在這裏,絕對會驚得下巴掉在地上,因為這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被解職的施瓦茨科普夫上將心腹,聯軍司令部總顧問,空軍準將克裏斯特。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這位有著平民一般出身履歷的青年將才,竟然是麥爾德森·弗林唯一的兒子,即便他來歷不正,且與弗林多次發生沖突並被無情的父親趕出家門,但他依然是弗林的兒子,弗林家族無可爭議的繼承人,至於他的全名自然也不是什麽S·克裏斯特,而是小麥爾德森·克裏斯特·弗林……

一天之後,一份訃告震撼了整個美國精英階層,曾經縱橫政商兩界的強人麥爾德森·弗林,由於突發心肌梗塞,不幸在家中去世,享年63歲,聯手圍攻弗林的三大利益集團在看到這份訃告後無不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收攏兵馬刀劍回鞘;

而身居白宮的布什總統聽完幕僚長的匯報,神色雖有些復雜,但卻能明顯的感受到,多日縈繞在布什臉上的愁雲開始漸漸散去,待幕僚長走出橢圓形辦公室後,布什總統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良久之後才緩緩睜開雙眼,直起身子拿起桌上那部黑色的專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