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靈感迸發

蘭斯最終也還是沒有能夠補眠,在洗澡的時候,混沌的大腦靈光一閃,蘭斯想起了“發條橙”這部電影,這使得他產生了一些靈感,於是隨後他又翻了翻“罪惡之城”的原著漫畫,腦海裏對劇本的核心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

作為影史最重要的一部暴力經典佳作,“發條橙”幾乎可以說是無數獨立電影人的聖經,包括了昆汀·塔倫蒂諾在內。這部作品超越了道德層面的思索,把社會的殘酷現狀血淋淋地展現了出來。

“發條橙”的故事本身並不復雜,講述了無惡不作的少年阿歷克斯,在入獄之後為了提前重獲自由,自願成為“厭惡療法”的試驗品,在這種治療方法之下,阿歷克斯成為了一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被釋放出獄。但是出獄之後,阿歷克斯卻被所謂的“正義”欺壓、暴力、乃至囚禁,成為所謂正義的實現工具。

整部電影在一個充斥著暴力的漫長膠片之中,揭示了社會的偽善面目和道德泯滅,人們在對待暴力和對待行為準則的態度是一個自相矛盾的綜合體,一方面反對暴力但另一方面卻又以暴制暴。在所謂的“正義”面前,人性不復存在,一切行為都成為了實現正義的載體,道德、法律、暴力、政府都成為了偽君子們自圓其說的工具,甚至對所謂的“自由”也展開了強有力的抨擊,充斥著對社會政治的深刻嘲諷。

這種核心思想與蘭斯所構建的罪惡之城三部曲並不一致,事實上,蘭斯並沒有把問題探討地如此深刻,目前蘭斯的藝術修養還沒有達到如此高度。但是,斯坦利·庫布裏克用“暴力”來訓斥“暴力”,用“正義”來嘲諷“正義”的表現手法,卻給了蘭斯靈感。

“上帝之城”裏,所有人都是正義的——至少不是邪惡的,因為在這個世界裏,孩子們尋找不到出口,社會的冷漠和隔離讓他們失去了判斷正誤的能力,他們只能盲目地用自己殘缺的知識去探索這個世界,所謂的暴力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種生存的基本手段,所以在故事裏,沒有人感覺到這是邪惡的,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這種把邪惡當做正義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恰恰是電影裏最發人深省的思想。

“借刀殺人”之中,正義與邪惡是對應的,但是職業殺手所代表的邪惡一方卻是社會的普遍思想——麻木不仁、利益至上、自私自利,只要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就是可以原諒的,這就是一個“羅生門”所構建的黑暗世界。最終邪惡吞噬了正義,只殘留了一抹破碎的希望。

在蘭斯的構思之中,“上帝之城”的希望是積極正面的,阿炮離開了上帝之城,成為了一名攝影師;“借刀殺人”的希望是微弱渺茫的,檢察官安妮逃出生天,但她的五名汙點證人都已經被殺害了,她能否按照計劃絆倒菲利克斯,已經是一個未知數。

延伸到了“罪惡之城”呢?

蘭斯完全可以像“發條橙”一樣,以正義打擊正義;又或者是像“羅生門”一樣,以黑暗嘲諷黑暗。放在“罪惡之城”裏,那麽就是以邪惡對抗邪惡。

故事裏可以摒除所有的正義角色,每一個角色都擁有黑白兩面,他們都是邪惡的,警察和暴徒沒有任何區別,法律和罪惡互幫互助,正義和邪惡混為一體。所以,出現在故事裏的角色就十分有趣了,代表正義一方的警察是肮臟的、議員是貪婪的,而代表邪惡一方的流氓卻是真摯的、妓女卻是勇敢的,所謂的反派角色反而是代表正義的一方,他們勇敢地站出來對抗國家機器的暴力,不過他們本身都不是簡單的正面人物,而且他們使用的手段也是血腥而殘暴的。

以邪惡對抗邪惡,這不是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因為他們崇尚暴力、無視法律、無法無天。但至少不會過於肮臟、惡心、徹底地滅絕人性。

換而言之,“罪惡之城”的希望是黑暗的,不再是明媚的金色陽光,不再是太陽升起之後的美好未來,即使邪惡戰勝了邪惡,但這個世界依舊是邪惡的、黑暗的、驚悚的。唯一的區別只是在於,這個世界到底是被壞人主宰,還是被更邪惡的壞人主宰,即使是重新建立了秩序,這也是鐵血、混亂、冰冷、殘酷的秩序。

這才是最為諷刺的地方——這個社會已經如此糟糕,無可救藥,所謂的正義已經無法保護社會了,只能依靠邪惡來實現這一目的,這才是最為可悲的。就好像那些冷漠疏離的人們,保護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學會拒絕關心、學會拒絕同情、學會拒絕付出,只有做到冷血無情,才能讓自己得以生存下去。

這是多麽可笑又多麽可悲的一個事實,而導致這一切的根源又是什麽呢?恰恰是冷漠疏離,恰恰是自私自利,恰恰是麻木不仁。這就像是一個莫比烏斯環,人類總是不斷在重復自己的錯誤,事情永無止境地循環,無法逃出這個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