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他會來帶我走

盛海市。

李家設在殯儀館的靈堂。

母親含笑的黑白遺像擺放在元寶形環拱的簇簇鮮花之間。恰如靈堂上方挽聯所寫,“音容宛在”,照片上的老人依然慈祥、平和,一雙慈目深情的注視著她唯一的女兒……

但是,她已然再也無法握住李婉兒的手,一遍遍的告訴她,婉兒,你好好活下去,你去找他。

母親術後惡化,醫生幾番確診,無可挽回。

在生命最後的時間裏,對自身情況再清楚不過的母親,笑容反而比之前多了很多。她總是忍住疼痛,面帶笑容寬慰著她唯一的女兒,偶爾還逗她幾句,故意提起那天那個送她回來的男人。

母女倆日日夜夜的相守,握著對方的手。母親總是盡量說笑,寬慰她柔弱的女兒,叮囑,再叮囑,心疼不舍,放心不下……

但是仍然不免的,她們總是要為對方擦拭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

每次李婉兒心疼說:“媽,你別說話了,你好好休息。”

母親總是剛說完“好,聽你的”,隔一會就又說:“婉兒呀,媽休息好了,想跟你說說話。媽怕以後就沒機會再說了。”

兩個人都很清楚,家中劇變,至親離世,在父母羽翼下被細心呵護了三十一年的李婉兒,很快就會只剩一個人……世間萬千人,而她,只是一個人。

一個人,沒有屋檐遮蓋,卻有狂風暴雨,泥濘艱難。

母親想把女兒親手交給那個人。

她一次次的提起:“婉兒你跟他說說,看能不能讓他抽空來一趟,媽媽想見見他,跟他說幾句話。媽媽想,親手把你的手交到他手裏。那樣我就安心了。”

母親對於“那個人”的認可,源自於李婉兒先前的講述,更源自之前每次當她提起那個人時,李婉兒的神態和表現,三十一年,她從沒有見過女兒這樣的姿態,所以她知道,女兒是真的認定了那個人。

每一次,李婉兒都只能推說:“他就快來了,很快就來。”

母親最後離世是在淩晨,彌留之際,她依然念叨著:“婉兒,你去找他吧。”

李婉兒握著母親的手說:“媽,你放心。他說了,他會來帶我走的。”

其實母親還是隱約發現了一些東西,她終究還是帶著滿懷憂心走了。

就在那個晚上,李婉兒終於給那個親口對她說了“兩清”的人打了電話,用盡全部力氣,問他,“我可以不可以去找你?”

打完那個電話,她在無人的樓道,那個墻角,嚎啕大哭。

然後擦掉眼淚,回到已經沒有呼吸的母親面前,微笑著告訴她:“媽,我剛給他打電話了。他說他會來帶我走的,你放心吧。”

說完這些,她替母親闔上了眼睛。

……

訃告早先已經發出去,今天前來靈堂吊唁的人並不少,有親戚,也有李家之前的生意夥伴。

花圈、花籃一個個送進來。

李婉兒已經沒有眼淚了,她面色蒼白,一身素服,臂纏黑紗,頭上紮了白布,守在靈堂一側,麻木的向每一位前來吊唁的人回禮致謝。

陪在她身邊的是堂姐。

不論之前如何,這回的喪禮,這個大大咧咧的堂姐終歸是幫了不少忙。

只是當她一次次假作無意的問起,許庭生為什麽還沒來,會不會來,什麽時候來的時候,李婉兒知道,她真實的目的是什麽。

其實堂姐代表了前來吊唁的人中很大一部分的想法。

自上次宴會過後,許庭生已經太久沒在李家,李婉兒身邊露面了,哪怕是在李家至親病危即將離世的情況下,他都沒有出現。

而說好的投資,更是一點影子都看不見。

所以,很多人都是帶著疑心和刺探消息的目的來的。吊唁過後與李婉兒交談,除了程式化的叮囑節哀順變,寬慰幾句,幾乎個個都有意無意的問起許庭生,他應該會來吧?

對於這個問題,李婉兒一概沉默。

事實上她早已經心如死灰,從母親離世開始,從打完那個電話以後,她就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值得留戀和掙紮的……

如果要戳破,那就戳破吧,要拍賣,你們就拍賣去吧。

李婉兒只是想替母親辦完這場喪禮,安安靜靜的送走她。

……

古話說:女要俏,一身孝。

朱平吊唁之後沒有離開,倚在門外,雙眼直直的看著一身素服,蒼白柔弱,面色淒婉的李婉兒,朱平感覺今天的李婉兒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更嬌俏,更迷人,更讓他垂涎三尺。

剛剛趁著安慰她的機會,朱平試探著握住了李婉兒的手,結果李婉兒很快就把手抽開了。

但就是那一下,朱平就禁不住心神蕩漾。

他要這個女人,瘋了一樣的想要,趁她最柔弱無助的時候,朱平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放過這個女人。哪怕對方剛剛喪母,守孝,哪怕他自己很快就要新婚,未婚妻前不久剛剛懷上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