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別習慣好人思維

付誠說:“許庭生,我要回麗北,我去殺人。”

許庭生說:“好,我陪你去。”

四個人裏宋妮留在了漸南市,許庭生給她安排在醫院外面的一間賓館。這樣一方面方便隨時了解方雲瑤的病情,另一方面,也可以在方雲瑤父母需要的時候幫些忙。

付誠、黃亞明、許庭生三人則連夜驅車趕回麗北。

車在夜幕中飛馳,車內一路沉默。有人不想開口說話,有人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庭生專注的開著車,他當然不可能真的讓付誠去殺人,不到絕境,許庭生絕不會去觸碰法律的警戒線,不會以這樣極端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除非特殊情況,遇事就去殺人搏命其實永遠是最無能和愚昧的表現。

但是當時,許庭生沒有去否定和勸導付誠。因為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看過了昏迷在病床上的方雲瑤,付誠的情緒已經幾近失控,許庭生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

而實際的情況,付誠也沒到馬上拿刀沖上去的關頭,許庭生沒有必要在那種情況下去強迫他理智和冷靜。

合理的事情,有時候不一定合情。

很多人在“規勸”或者說“勸導”別人的時候,總是容易犯一個錯誤,覺得自己要給對方最冷靜、理智的分析,覺得自己只要說出了正確的道理,對方就應該聽進去,然後接受、做到……他們完全忽略了對方當時所處的狀態。

事實上有些時候,人在某些情緒下,什麽都聽不進去,不管你的道理有多正確。

這就譬如有人剛剛經歷了喪妻之痛,親戚大嬸就來勸導他,說孩子還小,你總得再給孩子找個媽。道理對不對?對。但是這個時候說這些,就是他媽的有病。

給陷於痛苦的人一點時間和空間吧。

……

車到麗北,許庭生沒讓付誠和黃亞明回家,把車停在進城的路口,分給兩人各一根煙。

一根煙抽完,許庭生又分出去兩根。

然後,他問付誠:“能稍微冷靜下來一點嗎?可以的話,我們去做事。”

“我們能做什麽?”付誠說,三個小時車程過後,付誠的情緒對比之前略微平靜了一些。

“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找公安內部的人了解他們目前掌握的情況,比如看能不能收集張俊明母親的不在場證明,比如……雖然當時是上課時間,方老師走的是學校後門,但是一個學校那麽多人,未必就沒有現場目擊證人。”

說到這裏,許庭生有點想念那個“天網監控系統”建立之後的時代,如果事件發生在十年後,有滿城的視頻監控,事情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周折。

“這些不都是警察應該在做的嗎?”黃亞明說。

“那我們就去看看他們有沒有在做,做的怎麽樣”,許庭生說,“你們覺得,以張俊明的背景和方老師的對比,在麗北,誰更有可能受到傾向?”

“張俊明是麗北人,又在機關工作,同學、親戚、朋友、同事,鋪開來肯定不是方老師一個外地年輕老師可以比的。你是說,這裏面可能有貓膩?”黃亞明說。

“太大的問題應該沒有,否則張家也不至於讓他媽媽去自首頂罪,但是……我們無法排除有人會就此順水推舟,疏於進一步的調查。”許庭生說。

“那怎麽辦?”付誠情急問道,“我要他死。”

許庭生把手裏的煙頭丟到窗外,沉聲說:“所以我們先去了解情況,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的話。那……我們就把背景對比轉換一下,把事情變成張俊明和我家還有你家的對抗……在麗北,我想現在沒有多少人能扛得住我們兩家一起施壓。”

黃家倒下以後,麗北官場正在經歷一場大洗牌,不少新上位的都是原先與黃家不對路或受打壓的人,這些人大部分都對許家抱有好感,再加上許家在搬倒黃家的過程中顯示出來的能量,再加上許爸的刻意經營,如今的許家,已全然不是昔日可比。

而付誠方面,付爸是工商局副局長,如果他肯動起來,手裏的資源肯定也不會少。

這種思維邏輯是許庭生在和方余慶的交往中學到的。年前許家的事情解決後,許庭生曾經和方余慶有過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

當時,已經了解了事情全過程的方余慶很直接的對許庭生說:“你的思維方式不對。”

不對在哪裏?方余慶的解釋,許庭生當時在黃家受挫之後,就應該設法將矛盾擴大化,哪怕耍些小伎倆,也要設法把許家和黃家的矛盾,轉化為黃家和方家,至少是和因為方家出面打過招呼的那些人的矛盾。引發他們全力出手對付黃家。

“哪怕是坑我一把,你也應該那麽做。更何況,你可以跟我說實話,我們一起去坑別人,包括我家老爺子。”方余慶當時還說了這麽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