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倦鳥

時值四月,木棉花號航行在海上,正將要進入印度洋水域。

海面水天一色清楚明朗,一條鯊魚在海面上自由而快速地遊來遊去,船上哥幾個看得一清二楚。它忽而沉入海裏,忽而飛身躍進,敏捷矯健驚人。李虎丘來了興致,招呼東陽準備釣魚,燕東陽把一條粗繩從右舷欄上扔下海去,末端系著一個大鉤,鉤上穿著一塊厚沙丁魚肉。那鯊魚雖然還遠在45米以外,就聞到那塊送給它解饞的香餌了。它迅速逼近遊船。黑色的雙鰭猛烈地打著波浪,尾巴保持著身體的平衡,沿著筆直的一條路線前進。它一面向前遊,一面瞪著兩只突出的大眼睛,眼裏仿佛燃燒著欲望之火,翻身時,張開的兩腭顯出四排白牙。它的頭很寬,好象一把雙頭鐵錘按在一個長柄上。張永寶走出駕駛艙來到船舷抱著膀子介紹道:這家夥是鯊魚中最貪吃的一種,美國人叫作‘天秤魚’,法國普羅旺斯省有人叫它作‘猶太魚’。

一會兒那家夥就遊到鉤邊來了,它打了一個滾,以便更容易吞食,那麽大的一塊香餌到它的粗大喉嚨裏就失蹤了。它立刻拖著纜索猛列地一搖,被鉤上了。東陽拖著繩子,竟生生將七八百斤的大魚拉上船。那鯊魚一看出了水,蹦得格外厲害。尚楠又拿來一根繩子,末端打了個活結,套住它的尾巴,叫它動彈不得。東陽過去對著鯊魚頭部狠狠一拳,偌大的鯊魚當即不動了。

鉤魚的一幕結束了,這海洋裏的霸主在賊王兄弟眼中形同一盤美味。李虎丘的好奇心還沒有得到滿足。寶叔說兩百年前加勒比海的那些海盜船上都有這樣一個習慣:殺了鯊魚要在肚子裏仔細找一下,水手們知道鯊魚是什麽都吃的,希望在它的肚子裏找到點意外的收獲,這種希望並不會總是落空的。

天秤魚雖不是鯊魚中最大的一種,但至少也算是最兇猛的一種。一向以貪吃成性著稱,李虎丘開玩笑說保不齊能在這家夥肚子裏找到一只瑞士手表。東陽的角色是屠夫,從虎丘手上接過一把飛刀劃開鯊魚的肚皮。嘩啦一下,巨大的內臟器官淌的到處都是。尚楠拿起水管,沖刷著鯊魚內臟帶出的血水。李虎丘眼尖,從一堆內臟裏發現了一段黑乎乎的東西,叫道:“喲呵,還真有東西。”

燕東陽不嫌腥臭,過去拾起來一看,微感驚奇道:“虎哥,還真有一塊手表。”

手表是戴在一只手腕上的,那黑乎乎的玩意正是某個不幸的家夥的一截手臂。虎丘從東陽手上接過這截手臂,仔細看了一會兒遞給寶叔。張永寶看過之後又給尚楠看。

李虎丘道:“前邊要有麻煩了。”

尚楠把那截黑乎乎的手臂拿在手上翻覆,奇問道:“怎麽看出來的?”

張永寶道:“這只手是不是鯊魚從人體上咬下的,而是被人用刀砍下來的。”

李虎丘示意尚楠取下那手腕上的表,說道:“一個戴浪琴表的黑人,一群不在乎價值數千美金的海盜,一只貪婪的鯊魚在追逐咱們的船,這些線索能說明什麽?”

燕東陽道:“這片海域最近經常發生戰鬥,這些鯊魚已經習慣追逐過往船只,等待盛宴開席。”

尚楠道:“有沒有可能是海盜們不識貨,不知道這只表的價值,這只是很偶然的一件事?”

張永寶道:“你再看一下這只手上的紋身。”

尚楠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時沒想到那紋身是有來歷的,道:“嗯,是有個紋身,好像是一只蜘蛛之類的動物。”

張永寶道:“那是一只章魚,在東非有一支著名的海盜叫做紅章魚,那紋身正是他們的標志。”又道:“紅章魚海盜團是東非最出名的海盜團,在印度洋上橫行多年,他們裝備著蘇制沖鋒槍和快艇,綁架勒索打劫過往商船財物,幾乎無惡不作,各國政府都對他們又恨又無奈。”

燕東陽面露不解之色,道:“這怎麽可能呢?以美國海軍的戰力隨便出動幾支突擊隊,剿滅他們應該易如反掌。”

李虎丘笑道:“那倒也未必,一來這些海盜機動性極強,拿起槍是海盜,放下槍便是農民,二來美國人也好,印度人也罷,甚至是中東人,歐洲人,我認為大家都不是非常希望消滅這些海盜,和平年代,你可知道這麽一股子海盜有多難得嗎?”

尚楠撓頭道:“虎哥的意思是這些海盜是各國海軍故意留下的?”

李虎丘道:“美軍的核動力潛艇一次航行能在水下大半年,想要在印度洋消滅幾支海盜人馬便如同捏死幾只臭蟲,之所以任憑海盜們囂張這些年自然另有原因。”

燕東陽道:“我明白了,養賊自重。”李虎丘道:“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可能是養賊自肥,另外這些海盜還可以用來幫他們強化在這片海域的主導地位,比如海盜們打劫綁架了其他國家的商船,他們幫著把貨物和人員營救回來,這麽一進一回就可以鞏固他們在世界海洋貿易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