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堂上一舞驚四方

李虎丘的舞步踩起時,陳李李很快目色迷離,那翩然若鴻的舞蹈已然成為傳達思想傾訴自由與浪漫的肢體語言。他是怎麽做到的?她看著他用身體寫的情書,不禁在心底問道。李虎丘跳的是獨舞,但在開始跳之前他說,這支舞是與陳李李一起跳的。然後他便開始隨音樂起舞,以他心意神合一的武道境界跳這一曲華爾茲。他懷裏沒有舞伴,但他跳的絕非冰上單人滑表演似的獨舞。他的手虛抱著,仿佛懷中正攬著古典佳人,用肢體語言傳達出的溫柔之意竟似情人的蜜語傾訴令人心馳神往。他的每一個旋轉都帶有一種自然協調的韻律,那節奏仿佛不是在跳,而是在飛,那標準的充滿陽剛之優雅的動作,世界上最優秀的舞蹈家也不過如此。

20世紀末華夏的特定圈子裏開始流行站在文明的制高點歌頌優雅與浪漫,大家用自己並不熟悉的語種談紳士風度,等等作為。仿佛華爾茲跳的不好,不懂欣賞西方古典樂,不喝幾口拿鐵藍山貓屎便不是個文明人。如文明是以這個標準來衡量的,我們這個號稱文明了幾千年的古老國度似乎尚未開化。所幸的是這個標準只在那麽一小撮人中被使用。今天在場諸人中絕大多是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於是,一曲終了時,惡名昭著殺人無數的賊王搖身一變成了眾人眼中的文明人。絕大多數與會者都由衷贊嘆賊王的舞技出神入化,紛紛在打聽這個名不見經傳,卻一直吸引蕭落雁這東南商圈的白雪公主左右相陪的年輕男子是何方妖孽?為何他又似與自由基金會的陳李李關系也頗不尋常?

敬佩的,好奇的,嫉妒的,各種各樣的人在表現出各種各樣的情感。南蘇的感覺卻與眾不同。

這個世界上最濃烈的情感莫過於仇恨和熱愛,而最熱烈的愛總是含蓄的,最徹骨的恨也常常是藏在心底的。正如最寒的水和最熱的火看起來都是靜止的。一個人恨極了另一個人時,隱藏起的恨才是最具破壞力的。南蘇也在隨眾人一起鼓掌,她臉上掛著微笑,熱烈的表情下隱藏的是靜如止水的恨。

對於南洋的華人而言,阿夫桑賈尼這個名字代表了一場場慘無人道的斷頭噩夢,但對於南蘇而言阿夫桑賈尼這個名字代表的是慈父,是夢中情人的範本,是溫暖的大手撫摸頭頂傳達寵溺時的回憶,現在這些美好都只能停留在記憶裏。她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了解李虎丘這個人,在復仇前如果捎帶腳能讓他在自己女人面前丟個人也不錯。如果不能也無所謂。

南蘇對陳李李說,“想不到李先生的舞技這麽棒,就是與理查基諾比也不相伯仲啦。”陳李李客氣說,“威廉斯先生的舞跳的也很好啊。”這話自然是客套話,是勝利者居高臨下給失敗者留面子的話。南蘇見李虎丘本人一面的目的已達到,便生出退場之心。但她一時還走不了。因為威廉斯正拉住李虎丘攀談。他的華語很流利,但終究不如母語更能清楚的表述他的想法,於是他問賊王會不會說英語?李虎丘說:“你的華語說的不好更應該多練習,入鄉隨俗,咱們還是用華語交流吧。”威廉斯只好繼續用華語說話。

威廉斯忽然對虎丘說起民國陶瓷來,他說生平最愛民國陶器大師林緒思的作品。李虎丘心中一動,附和說,林大師的作品的確代表了景德鎮陶瓷藝術近三百年的巔峰水準。威廉斯似不經意的說道:“原來李先生也對林大師的作品感興趣,十幾年前我父親從一個姓黃的華夏古玩商人手中收到一只瓶,據說是林大師生前最後一件凝聚心血之作,李先生是大行家,哪天有空還要請先生去給……嗯,你們華夏的叫法叫掌掌眼。”

林緒思生平最後一件作品,還黃姓古玩商人,李虎丘笑眯眯看著眼前的洋鬼子。威廉斯聲色不露,靜靜與賊王對視。李虎丘一擺手,笑道:“我哪裏算什麽大行家,不過是行裏的一個走運的小混子,斯賓塞家族才是真正的藏界巨擘,如不嫌棄我還真想多向您登門討教一番。”威廉斯說,“李先生快人快語,那咱們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在斯賓塞家的曼妮努斯堡等候李先生大駕光臨。”李虎丘笑道:“一言為定!”

葉離夫婦過來與李虎丘打招呼,主動伸出手與虎丘握手,意態十分謙卑敬重。陳李李陪在虎丘身旁,與之熱切交談。

這位昔日的亞洲賭王自從上次被葉德朝利用,又被李虎丘救下後便接替葛青竹成為青竹幫的新幫主,在南洋地區聲威只比過去更盛。這次來華夏是作為吳東商貿與蘇哈托家族組建能源貿易公司的中間人。自從李虎丘兄弟南洋之行歸來帶回大批南洋歸僑,隨著這些歸僑參與到東南多港投資建設中,越來越多的有實力的南洋華僑對回到大陸投資產生興趣,葉離夫婦正是隨這股風潮而來。葉氏在南洋華商中影響力巨大,實力更是其中翹楚。場間這些東南私企名流大腕們沒有幾個不想與之合作的。誰都沒想到葉離夫婦會主動與人打招呼,並且在這舞技出神入化的年輕人面前是那麽的謙卑低調。看他一直陪伴在自由基金會的陳李李身邊,之前又與福德堂的掌門人蕭落雁攜手並肩,似乎與這兩大佳人關系都不一般。人們艷羨之余,都紛紛在猜測這個年輕人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