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佛跳墻,各逞心機暫定盟

傍晚時分。

二十裏松行欲盡,青山捧出梵王宮。這裏是位居天下禪宗五刹之一的天童寺。大雄寶殿外,李虎丘止步轉身肅然而立。謝煒燁步履從容在賊王前三十米位置站定。這個距離進可攻退可守,進攻撲擊便至,遇險退卻便可,三十米外賊王的飛刀威力相對於謝煒燁這等人物已無致命威脅。

“這是何苦來哉?”李虎丘抱著肩膀注視著下方號稱史上第二位大圓滿童子功者的謝煒燁。“你追我一天,現在可也該累了吧?”謝煒燁淡然一笑道:“你亡命奔逃了一天身累心更累。”李虎丘笑道:“既如此,你何不過來殺我?”謝煒燁擡頭望大雄寶殿頂端,那裏有年輕俊酷男子彎弓搭箭,一弓三箭正瞄準了他。氣機,殺機,已成一觸即發之勢!他又向左右各看了一眼,暗自驚心,臉上卻從容一笑,“殿前有飛刀,殿上有箭神,連左右深溝都各藏一人,此處前後五百米空曠,進退皆無險可守,這裏看來已成我的絕地。”

李虎丘見他不肯再往前半步,心道可惜。說道:“你殺人雖有不逮,但全身而退的把握卻很大,何必說的這麽謙虛?”

謝煒燁道:“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還是要說你的腳程在我之上,我追你一整天都在想你為何不激發心血一走了之,原來你是在等這一刻。”

“我找你數日,這陣仗便準備了數日,把你引來卻並非為了殺你。”李虎丘笑道:“我如果不是跑的比你快一點點,恐怕你我根本不會有這個機會平心靜氣講幾句話,你剛才畢露的殺機絕非做戲。”

謝煒燁並不否認:“我向來不喜歡跟廢物談交易。”

李虎丘忽然坐了下來,謝煒燁神色微微一松,擡眼看大雄寶殿頂端,站在原地沒有動。卻聽李虎丘笑道:“既然是來談事情的,你何不坐下來?”

謝煒燁面無表情,肅聲道:“你坐下是因為上邊的是你生死相托的兄弟,我坐下便等於把性命交給你們兩個,我能活到今天全憑謹慎二字。”

李虎丘一笑,“言之有理,那就隨你好了,反正我跑了一整天是真覺著累了,你這麽大年紀還有這麽好的體力當真難得。”謝煒燁看見山門前的匾額上寫著天童寺三個大字,字跡已有古色,龍飛蛇走如鶴銜魚,筆走靈動,隱含勃勃生機。苦笑道:“有人年紀已在百歲開外,體力卻比我還好。”

李虎丘道:“你這外孫當的可不怎麽樣,一心一意勾結外人想弄死你阿公。”

謝煒燁神色坦然語氣森寒問道:“難道他不應該死嗎?”

聶嘯林滅絕人性使用紫河車提升自身稟賦,四十年前就已成武術界公敵,被四大宗師算計圍攻致死。如今他死而復生成了無自我意識的師奴魔童,但誰又敢保證他永遠不能恢復意識?不過聶嘯林固然該死,可是謝煒燁又是什麽好東西了?李虎丘心念電轉,謝煒燁這麽迫切的要置師奴魔童死地而後快到底出於什麽原因?在謀門內部人王的地位與老祖平起平坐,但李虎丘並不認為聶摩柯真能代替謝煒燁掌控謀門。正如賊王喜歡隱身在幕後,謝煒燁的行事風格也很低調,比如八百噸黃金竊案,又比如這次客家省親大會,他都是隱身在幕後策劃一切。李虎丘將心比心以己度人,總覺得這位謀門新祖反感師奴魔童另有原因。

“他的確該死,但不該你這麽希望他死。”李虎丘不客氣的說。

謝煒燁忽然問道:“你可知道服紫河車有個講究?”李虎丘搖搖頭。謝煒燁恨聲道:“越是血脈相近的元嬰越容易吸收!”李虎丘聞聽此言心中一動面露恍然之色,隨即眉頭一緊。心中暗自震駭於聶嘯林的瘋狂。只聽謝煒燁正咬牙切齒說道:“我本來該有兩個孩子的!”李虎丘聽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問道:“當日把聶嘯林服紫河車練拳,將要達到蛇蛻兵解狀態的消息透露給洪門的人可是你?”

一語驚人,此事一直是謝煒燁心中最大的秘密。謀門老祖聽罷先是吃了一驚,隨即贊道:“賊王的心之神道果然名不虛傳。”

李虎丘道:“聶嘯林潛藏在南洋,謀門組織又如此嚴密,非嫡傳子弟絕難知道聶嘯林身上那麽重要的秘密,聶嘯林一死你便成為謀門新祖,可想而知你當時在謀門的地位之高,你恨聶嘯林吃了你兒子,所以才……”“他先殺了我妻子然後吃了我兒子!”謝煒燁眼睛通紅,喘著粗氣打斷道:“我只恨自己當年不能親手將他碎屍萬段!”

事實已經證明童子功並非一定要以整身童男來練習才能有所成。只是因為這門功夫以精藏守元為要旨,守不住精元功夫便練不成。作為曾經滄海之人深知男女歡愛的美妙,極難抑制心中欲望。一個人可以控制思維卻控制不了本能,食過其中滋味的人比情竇未開之輩更難控制心中欲念。謝煒燁為了練成童子功,像閹豬一樣絕斷了自己的欲念,一個已有家庭的男人如非遭受極大的刺激絕不可能做出你那樣的選擇!但時過境遷,在謝煒燁剛才表現出的憤怒中,李虎丘感受到的是刻意為之和別有用心。他不動聲色說道:“如果我沒猜錯,你並非是在聶嘯林死後練的童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