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3章 酒後真言

無奈,張一齡只得忍氣吞聲,道:“本座一日未將天師之位交予小舅,本座就一日還是龍虎山張天師,豈能不稱本座?”

這話倒是把於行健給堵住了,的確,龍虎山是何等門派,在他們這些小門小派面前,不管有多少內部之爭,總歸還是要端著天師府的架子的。尤其是在鶴鳴山的修行者面前,龍虎山一貫是把架子端的更足,鶴鳴山爭這道教起源的名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龍虎山在其他門派面前或許還會謙遜少許,越是對鶴鳴山的人,就越是要以道教正統自居。

“我們可是從未承認你所謂的天師身份,張一齡你也少在貧道面前抖這所謂天師府的威風。我三宮廟上下,對天師府敬重有加,可對你這種篡位而居的亂臣賊子,哼哼……你有何資格說什麽傳位不傳位?你一個張家外戚,也就跟當年張道陵天師在我們鶴鳴山傳道的地位相當。休要多言,三宮廟不歡迎你,張一齡,你走吧!”

於行健也很聰明,他知道張一齡最大的痛腳是什麽,也就自然從這一點上說開去,搞得張一齡心中滿是火頭,可還真不能就發泄出來。

“本座今日前來,並非與爾等做這些口舌之爭的,你快快聯系我舅舅,我要帶他回去,將龍虎山天師之位交還於他。”

不管怎樣,話裏還是做了些讓步,不再說什麽傳位,而是說交還。

於行健也覺得奇怪,按說張一齡絕不該如此忍氣吞聲的,他若是自恃如今實力大增,已經可以不把鶴鳴山三派放在眼裏,就更加無需這樣隱忍。直接動手,打的三宮廟不得不去找張楚陽出來才是正理,反正都是為了殺掉張楚陽絕了後患,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難道,張一齡今日前來,真的是如他所言突然間悟通大道,要將天師之位還給張楚陽?

可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修了一輩子道的於行健,絕不相信所謂悟道的說法,悟道就會視權勢如糞土了?那修行又是為了什麽?還不就是為了擁有人上人的地位?

更何況張一齡此人於行健還是頗有了解的,十年前他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舅舅都不肯放過,一路從龍虎山追殺到鶴鳴山,若非當時根基未穩,龍虎山弟子也不肯幫他,恐怕今天就沒有三宮廟什麽事兒了。總不能說真的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了,何況這十年來,張一齡在龍虎山雖然面前得到了道教協會的承認,可幹的那都是斂財傷民的事兒,根本就不像是個有可能立地成佛的人。

雙方就這樣在三宮廟僵持了起來。

文昌宮和上清宮的人很快也趕到了,於行健頓時有了更大的底氣,雙方再度發生言語上的沖突,張一齡見狀不妙,為免對方惱羞成怒跟自己動手,自己就一個人,怎麽可能是這麽多人的對手,他便丟下一句話,下山而去。

“你們不要逼人太甚,本座是真心要將舅舅他老人家迎回龍虎山,否則早就動手拿下你們這些不成器的道門弟子了。你們自己再好好想想,本座明日再來!”

張一齡走了,於行健等人也沒底氣追上去將其留下,幹脆趁著文昌宮和上清宮的人都在這裏,商量起來。

三個觀主都並不相信張一齡所言,在他們看來,任誰只要坐穩了龍虎山天師這個位置都不可能讓出來,張一齡必然是另有圖謀。

但是,雖說三派在這裏坐擁天時地利人和,可畢竟實力不濟,縱然張一齡只有一個人,可誰知道他如今已經是什麽實力了?哪怕他這些年依舊停留在鼻之境,也絕非他們這幫人可以力拒門外的。真要動起手來倒是能贏,可即便贏也只是慘勝,三派這麽多年修身養息,依仗著地方政府對鶴鳴山的宣傳,如今的日子也是過的極其滿足的,若是因為這種事情大傷元氣,那絕對是得不償失。

文昌宮的觀主嘆了口氣,說道:“於道兄,當年你收留張楚陽道友貧道便不是十分贊同,這十年下來,張楚陽難以寸進,你我三派倒是給了他不少資源,可是奪回天師之位似乎依舊遙遙無期。如今張一齡單槍匹馬闖上山來,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恐怕都有所憑恃。張楚陽和他之間終究是龍虎山自己的事情,我們夾雜其中,似乎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吧?”

聽這話的意思,顯然文昌宮的觀主是有退卻之意了。

於行健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他這十年來投入頗多,文昌宮和上清宮雖然也都有些貢獻,可總比不上他們三宮廟。雖說這二年來也有放棄之意,可真到了臨門一腳,於行健總還是覺得舍不得這些年的投入。

他把目光投向上清宮的觀主。

上清宮觀主也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道兄所言有理啊,於道兄,咱們三派唇亡齒寒,相互倚持這麽多年,任何一派有事大家都必然是守望相助。關上門,只有咱們弟兄三人,也就不說暗話。當初之所以收留張楚陽,所圖為何,也不用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無非是希望張楚陽有朝一日奪回天師之位,咱們三派也能跟著喝口湯。可是十年了,湯沒喝著,張一齡又找上了門。若說他沒有後招,於道兄只怕也是不信的。我們三人之中,於道兄跟張楚陽是最親近的,於道兄衡量一下,若是於道兄覺得合我三派之力,加上張楚陽,能夠令得張一齡讓位,那麽什麽都不說了,就算是拼個元氣大傷,咱們也跟他幹。咱們仨人都已經年過六旬,好歹也為門下弟子的將來考慮考慮。可若是連於道兄都沒什麽把握,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