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寂寞的顏色
據說從前有一個很無聊的人,好像叫紫金陳,他寫過一首關於顧余笑的藏頭詩,好像是這樣的:
顧盡過往如煙暮,
余自慢踱紅塵路。
笑宿叢中看花語,
癡笑堪比癡情苦。
所有人只看到顧余笑的笑,可又有幾人明白顧余笑癡笑中的苦呢?
夏遠明白。可他還是顧余笑的朋友嗎?
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顧余笑本就不是個容易讓人看懂的人。
顧余笑還會是過去那個顧余笑嗎?
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
本來,從一個人的過去猜測現在,已經是件很困難的事了;從一個人的現在猜測未來,那更是難於上青天。
日頭東升,日頭西落;風往南刮,又往北吹。自然一日一日地循環著,可是人卻在一分一秒地變化著。你永遠沒辦法準確估計一個人的明天會怎麽樣。
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抱在了一起,這會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呢?
無論誰,大概都沒辦法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那顧余笑還能是原來那個顧余笑嗎?
幽靜的園子,偶爾傳來一兩聲蟲鳴鳥叫。葡萄架上的葡萄已經快要熟透,引來不知名的蟲鳥。
葡萄架下,淡淡飄著檀香,花梨木桌上,放著一壺茶。
格雷斯?普其緩緩倒出一杯茶,品了一口。
他的對面擺著一條藤椅,顧余笑正閉著眼睛躺在上面,似乎已經睡著了。
格雷斯又品了一口茶,擡起頭,望著顧余笑,道:“你喜歡這種生活?”
顧余笑閉著眼睛,道:“一點也不。”
格雷斯笑了起來,道:“那你最希望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
顧余笑依舊閉著眼睛,臉上流露出微笑,道:“山坡上盛開鮮花,田野裏長滿稻子。男人們做完農活,躺在樹下聊天。女人們在家做好了晚飯,等著自己的男人回來。孩子們在田地裏歡快地奔跑追逐著。老人們坐在一起,訴說著他們當年的強壯和勇敢。”
格雷斯道:“當今世界,恐怕已找不到這樣的生活了。時間太快了,人心也太快了。”
顧余笑嘆道:“確實找不到了。”
格雷斯道:“你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可是你卻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顧余笑道:“生活最原始的意義本來就是活著。無論我那十個月的生活,還是這兩個月的生活,比起那些還需要為了活著而生活的人,已經是非常幸運了。所以我要懂得珍惜,懂得享受這種生活。”
格雷斯道:“當今世界,人心難定。你難道不希望出來,展現一段輝煌的生命,讓大家都記著你嗎?”
顧余笑笑著道:“我並不是什麽隱士,我一直都在股市裏生活。”
格雷斯道:“可是你在股市裏的生活太平淡,太平凡,太低調,幾乎沒人知道你。以你的才華,應該做更大的事。”
顧余笑淡淡地笑了起來,問道:“這次,你們量子基金,是不是也暗中參與了股神大賽?”
格雷斯笑了起來,道:“對於股神大賽這樣的大事,每個集團都想從中分一杯羹。我們量子基金當然也不會例外。”
顧余笑道:“魯泰基金是你們手中的一個籌碼?”
格雷斯道:“準確地說,是我們的合作夥伴。這個你又是怎麽猜到的?”
顧余笑道:“知道我的人不多,知道我這兩個月住在這兒的人更沒幾個。魯泰基金那三個人卻可以找到我,還知道我和夏遠發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我想這都應該是你告訴他們的。”
格雷斯點點頭。
顧余笑又道:“那你知道我住在這兒,又知道我和夏遠的事,這又是誰告訴你的?”
格雷斯笑而不答。
顧余笑道:“你不只把籌碼投到魯泰基金一家身上,你們量子基金本來就習慣把雞蛋分裝進幾個籃子裏。”
格雷斯點點頭。
顧余笑道:“你們的另一個雞蛋放到了杭城基金吧?”
格雷斯道:“誰告訴你的?”
顧余笑道:“你。”
格雷斯笑道:“哦?”
顧余笑道:“你上一次告訴夏遠,你們量子基金改變策略,準備投入香港股市五十億美元。這是個大機密,你不應該告訴夏遠的。”
格雷斯道:“確實不應該。”
顧余笑道:“可你還是告訴他了。因為你除了想讓謝林贏之外,也想讓夏遠贏。無論他們兩家哪家贏,對量子基金都有好處。而且你想讓小徐哥和冷公子都輸。可是你想不到,夏遠會把這個機密告訴小徐哥和冷公子。”
格雷斯笑道:“夏遠真是個沒有信用的朋友,他答應過我,不告訴別人的。”
顧余笑笑道:“狡猾的人不需要講信用的。”
格雷斯點點頭。
顧余笑笑道:“知道這事的人只有四個。夏遠自己不會告訴沈進,我也不會,我女朋友也不會。看來夏遠這個聰明人,也沒想到杜曉朦這個女人是沈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