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窮的和最富的

深夜,一片靜謐。

夏遠獨自開著車,行駛在學校西區的馬路上。

路燈偶爾映襯著幾對晚歸的學生情侶,甜蜜地相互偎依著。

夏遠的車緩緩向前。這時,前面出現一個正在垃圾桶裏尋覓的身影。夏遠見到這個人總會笑,他沒什麽朋友,可這個撿垃圾的卻偏偏是他的朋友。

夏遠下了車,走過去道:“顧余笑,你怎麽又半夜跑來撿易拉罐了?”

顧余笑擡起頭,他年紀和夏遠差不多,眼睛大而有神,穿的衣服雖然沒有夏遠那麽考究,卻幹凈、清爽。他腳邊放著一只大袋子,裏面裝著易拉罐。他看見夏遠,笑著道:“夏遠,你怎麽又半夜跑來看我撿易拉罐?”他的笑,充滿了快樂和對生活的滿足。

他們兩人都大笑起來,旁邊路過的一對情侶看見一個寶馬車裏下來的人,和一個撿垃圾的站在一起大笑,只覺得不可思議。

“來,我來看看你今天撿了多少東西,還真不少啊,你賺大了。”夏遠笑道。

顧余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幫我來撿易拉罐了?”

夏遠道:“我從來沒有想幫你撿易拉罐,上次有求於你,那是沒辦法的事。”

顧余笑笑道:“上次你幫我撿了一次易拉罐,在股票上少損失了幾十萬。”

夏遠道:“我可一點也不想靠幫你撿易拉罐賺錢。”

顧余笑問道:“那麽,你今天這麽晚來找我,只是為了看我撿易拉罐?”

“不,我想請你喝幾杯。”

他們倆又都笑了起來。

他們喝的不是酒,是茶。

夏遠認為一個優秀的股票操作者,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所以他手裏買著股票的時候,從不喝酒;顧余笑不大會喝酒,所以他們倆都喝茶。

晚上11點半,銀豐茶樓,杭城最好的幾家茶樓之一。

夏遠喝的是武夷山的細耳銀針茶,清香細膩。顧余笑喝的是苦丁茶,那種苦到要命,喝過後又一陣甘甜的苦丁茶。

夏遠說道:“我還是搞不懂為什麽,像你這麽有錢的人,總喜歡半夜到學校裏撿易拉罐。”

“這僅僅是一項勞動,勞動是件讓人很快樂的事。”顧余笑露出了愉悅的笑容,那種熱愛生活熱愛一切的笑容。能把撿易拉罐當成快樂的勞動的人不多。夏遠的心裏非常敬佩他。

夏遠道:“很難想象,你總是這麽快樂,至少我見你的時候你總是在笑。”

顧余笑又笑了,說道:“我的名字就是‘顧余笑’,‘顧’是‘回頭看’的意思,‘余’是‘我’,連在一起就是‘回頭看看我的笑容吧’。我要是不笑,別人回頭時就看不到我的笑容了,那不是‘實不符名’了嗎?呵呵呵呵。”

兩人都笑了起來。

夏遠道:“今天我去見了一個人。”

顧余笑問道:“誰?”

夏遠道:“股市裏杭州最有名的一個人,杭城進三少。”

“華東三巨鱷之一啊,你是怎麽見到他的?”顧余笑問道。

“他在坐莊林梅股份,我跟蹤這只股票兩個星期了。憑我的計算,應該馬上就要做漲停,股價要大漲了,所以我就在他大戶室外的交易大廳裏,一次性買了一百萬股。不到5分鐘,他就出來見我了。”夏遠略顯得意地道。

顧余笑笑著道:“你要見他,反而要他掏出錢送你,進三少一定頭痛極了。這種方法也只有你這個世界上最聰明又最狡猾的家夥才想得出。不過你每次買的股票,幾乎都能在五天內漲停,我永遠也猜不透你是怎麽做到的。”

夏遠道:“單個股票好做,大盤指數卻難以預測,我也永遠猜不透你對指數的預測為什麽總能那麽準確。”

顧余笑道:“你如果也願意把全世界主要金融市場這幾十年的指數每天的變化,和當天發生的事情都看一遍,憑你的聰明,預測起來一定比我準。”

夏遠懶懶地嘆了口氣,道:“這麽麻煩的事,我是最怕的了。所以你是個勤快的人,我永遠都不會是。”

他又接著說道:“我猜杭城進三少很快會來找我的。”

“哦?”顧余笑問道,“你這次突然引他出來是為了什麽?”

夏遠道:“股神大賽。”

顧余笑問道:“你打算參加股神大賽?”

夏遠道:“是的,可我擅長的是短線的股票操作,而你擅長的是指數的預測和長線選股。所以我請你一起參加。”

“不,”顧余笑說道,“我不會參加的。不過,你有需要我的時候,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夏遠笑了,道:“那這又是為了什麽?”

顧余笑道:“我不參加是因為我對這個股神大賽根本不感興趣,一點也不想參加。我會幫你,是因為我們是朋友。而我的朋友,實在不多。”

夏遠和顧余笑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