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棍 第二十八節 資產階級的革命性

擊敗了盧松的東霸天徹底成了江湖中毫無爭議的一哥,而劉海柱和郝土匪這倆渾人又把張浩然拉下了馬。就這麽不到倆月的時間,江湖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本來是三極的江湖,變成了單極。

現在的東霸天有點像冷戰剛結束後的美國,一超獨大,指哪打哪。像是陳衛東、大虎這樣的本來就是二流的江湖大哥,根本不敢湊這熱鬧,只敢遠遠的觀戰再感慨感慨。在1982年初,誰見到東霸天不打憷?聽到這名字就哆嗦。

當然,也有西霸天李燦然這樣的本拉登似的恐怖分子想襲擊襲擊東霸天,可是東霸天會怕嗎?盡管後來西霸天李燦然證明了自己不是本拉登這樣的小綹子土匪,但是當時在東霸天眼中,他就是個本拉登,頂天也就是個薩達姆,根本不在話下。東霸天不是都詩朗誦了麽:“蚍蜉撼樹談何易。”

張老六給東霸天送煙時表情那個卑賤啊,就跟幾百年化外之國給天朝上供似的。因為張老六這人本來就卑賤,而且他現在隨時都有被劉海柱拍殘的危險,所以更是沒法不卑賤。

卑賤這東西和謙恭是兩回事兒,盡管謙恭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卑賤了,但是本質完全不同。謙恭讓人覺得受到尊敬和舒服,而卑賤則讓所有人都反感。

東霸天對狗腿子張老六就挺反感,而且對他送那條中華煙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他東霸天還缺幾盒煙抽不成?當時他跟張浩然要煙無非也就是想挫挫張浩然的威風。

“馮哥,你認識劉海柱嗎?”

“認識啊,不熟。”

“最近他總找我們麻煩,你能不能跟他說說……”

“哈哈,你們怎麽惹上他了?”東霸天也知道劉海柱有多渾。

“一點兒小事唄,你能不能幫忙說下。”

“你們那誰,那張浩然怕他了?”

“那倒不是……”

“怕就怕唄,還說啥不是?”

“真不怕……”

“不怕那還找我幹啥啊!你們自己解決,把那劉海柱幹殘不就行了嗎?”

“馮哥,別啊,我不是那意思。”

“什麽不是那意思啊,你們不怕還找我幹嘛?這事兒我不管……”

“馮哥,別呀,我們……”

“你們什麽你們?你們下個月的煙,什麽時候給我?”

東霸天就是霸道,不幫忙,但是煙卻照要不誤,因為這煙不是幫忙得來的,是他從張浩然那訛來到。東霸天清楚著呢。

“啊……下個月初。”張老六想不到東霸天如此“厚顏無恥”。

“好,那我等你煙。對了,告訴浩然啊,我真的特別喜歡他,沒他我哪兒能天天抽上中華啊,我是真喜歡。”

“啊,好……”

張老六灰頭土臉的走了。他這樣的人,灰頭土臉是常態,因為他的自身定位就是狗腿子。狗腿子不灰頭土臉誰灰頭土臉?

張浩然太低估東霸天了,居然想把東霸天當槍使。他以為就東霸天這個精神病,給點好處再恭維幾句就得意忘形了呢。哪知道東霸天的精神病特征是其智商太高的外在表現形式,人家東霸天的智商,可能比他張浩然都高。

張老六走了以後,胡司令問東霸天:“這張浩然也不行啊,讓劉海柱嚇成這樣。”

東霸天嘆了口氣,沉吟了一下說:“毛主席說過:資產階級具有天然的革命不徹底性,因為他們舍不得放棄很多東西。而無產階級,失去的只是鎖鏈,得到的,卻有可能是整個世界。”

那個年代的人誰不會幾句毛主席語錄啊,都是張口就來,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懂那些晦澀的繞口令似的句子,該用的時候亂用一通。但東霸天不同,他是個能把握精髓的人。

“你說的啥意思啊?”胡司令腦子轉彎太慢。

“我沒意思。”東霸天不是張浩然,他懶得跟智商低的人溝通。

“啥資產階級無產階級的,咱們不都是無產階級嗎?”胡司令求知欲也挺強,他應該跟張浩然老師混,不應該跟毫無耐心的東霸天混。

“張浩然就是混子中的走資派。”

“啊?那誰是無產階級啊?”

“柱子啊,他不是誰是?聽我弟弟說,連廠子都把他開除了。”

“那咱們算走資派嗎?”

“咱們是無產階級中的資產階級。”

“啥?!”

“啥也沒有,你快去琢磨琢磨我蓋房子的事兒吧!”

“恩,是啊,是啊!”

“你要是碰見柱子,你告訴他,我要請他喝酒。”

“我和他不熟啊!?”

“你怎麽那麽多廢話呢?”

“恩,是啊,是啊!”

“……”東霸天懶得搭理胡司令了。

張浩然沒能請動東霸天,但卻給東霸天提了個醒:劉海柱這小子,是個可用之材。東霸天剛剛失去了陳瑋峰這個左膀右臂,迫切需要有人能補上這個位子,他看中了劉海柱。當然了,東霸天並不知道劉海柱和他弟弟是情敵,如果知道這事兒,東霸天肯定不會找劉海柱當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