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過江 第一節 男兒何不帶吳鉤(第3/3頁)

“這位女同志,你把手放開。以後在火車裏上廁所記得插門。”

“還有你啊,以後記得敲敲門。敲了門不就沒這事兒了麽。”

“是啊,是啊。”劉海柱忙不叠的陪笑。

“臭流氓!!”提著褲子的老娘們兒又瞪了劉海柱一眼。

劉海柱長舒了一口氣,低著頭在眾人的矚目中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剛才還聊得熱火朝天三個人,都不說話了。粉頭巾子大嬸假裝目視車窗外,綠頭巾子小媳婦在偷笑,黑鏡框知識分子則投來同情的目光。劉海柱也納悶兒為什麽那個老娘們兒對自己那麽兇悍,怎麽想都想不明白。要是劉海柱晚生三十年他或許還能找到類似於“我是金牛座的,那老娘們兒是獅子座的,我和她星座犯沖”之類的解釋,但那是在1982年,沒人懂這個,那時候中國連土算命先生都消滅光了,更別提洋算命先生了。

時間過得真慢,劉海柱如坐針氈,依然一言不發,依然很酷。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劉海柱這是尷尬的酷,額頭上冒著冷汗的酷,是外酷而不是內酷。這幾分鐘過得真不容易,終於到了段家屯,劉海柱抓起鐵傘灰溜溜低著頭起身,他用余光一掃,看見了那個系著藍頭巾子的獅子座老娘們兒正在他怒目而視。

唉,為什麽這個老娘們兒是和金牛座相克的獅子座的而不是和金牛座很配的摩羯座或者處女座的呢?如果是,那麽,劉海柱可能就不會丟這麽大的人。

終於,劉海柱手裏攥著鐵傘下車了,因為段家屯的雪已經停了,沒必要再打傘。雪地裏劉海柱那串孤單的腳印指向了段家屯的供銷社,因為,他聽朋友說,那個偷車賊的家就在供銷社的後面第一家。

是的,劉海柱不會寫文章,他成不了郭敬明。但是他在這個雪天的黃昏要用手裏的這把鐵傘在這個天空陰郁低沉的北風怒號的東北農村的雪地上,寫下他應該寫下的詩篇,寫下那純爺們兒的詩篇。

無論他要面對的偷車賊是獅子座的還是處女座的,這詩,都得寫。

因為,他是金牛座的。

男兒何不帶吳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