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手(第2/6頁)

轉了一圈,司徒穎在角落裏一桌玩麻將的邊上站定,坐在南首的,是個染著棕色頭發體形消瘦的男人,脖子上一串比筷子還粗的金鏈,還有胸口露出來的老虎紋身表明了他的身份,他是道上的。男人嘴裏正嚼著台灣檳榔,翹著的二郎腿幅度頗大地抖著,粗俗的愜意。

男人面前擺著的籌碼不多了,大概輸了不少,但是這一把牌不錯,從一萬到七萬清一色一條龍,獨缺一張五萬就做成一副七小對。通常要靠搏才能贏的牌本身就兇險,這一把男人卻不急,手裏的牌摸來摸去摸了好幾張,偏偏不來五萬,同桌的另一個人也聽牌了。男人手裏抓的那張八萬不住地轉來轉去,在桌上輕輕地磕著,許多人都有這樣的習慣動作,但司徒穎分明看見,那張牌被男人手指一抹,竟然變成了五萬。

“胡了!看清楚,車輪滾滾八十八番,給錢給錢。”男人得意起來,呸地一口吐出紅紅的檳榔渣,“哈哈,就知道今晚運氣好。”

“當然拉,身邊站了靚女,運氣不好才怪。”

“肥強,小心賭場得意情場失意啊。”

“運氣不好啊,不跟你玩了。”

同桌的人不甘心地掏出籌碼,順便奚落道。原來這個精瘦的男人正是肥強,神叨叨說過,此人染上毒癮前體重兩百多,進了好多次戒毒所,瘦成現在這樣。司徒穎暗道沒有找錯人。

“靚女,謝謝你給我帶來了好運氣,請你喝一杯。”肥強回頭一看,身後什麽時候站了個這麽漂亮的女人竟然都不知道,一頭酒紅色的短發襯得小臉雪白。

 “下次拉。”司徒穎嫵媚一笑,纖腰一扭,轉身在旁邊的賭桌上坐下,開始自己玩。

 “說話要算數哦,下次一定請你。”肥強那雙色眼盯著司徒穎的背影看了又看,心道這女人面生,一口不太標準的白話又聽不出來路,多留了個心眼,吩咐身邊的馬仔,讓他留心這女人的去處。

司徒穎雖然人在旁邊坐著,眼神卻沖單子凱飛去,暗示他盯住那個瘦子。這家夥還真有幾分手段,輪著在各個台子上玩幾把,或輸或贏,輸的都是小輸,贏的卻是大贏,他不贏莊家只贏賭客,尤其是大陸口音的賭客。

幾個小時後,兩路人馬陸陸續續地回到了酒店。

“找到肥強了,真比凱子哥還瘦,技術還可以,應該就是對阿K下手的人。”單子凱今晚盯了他很久,為了打掩護還輸了幾千塊給他,“他一晚上贏了二十多萬,可最後卻只能把大頭留給賭場的老板。我看到他跟‘大耳窿’(放高利貸的)發牢騷,說賭場有大半的錢是他賺回來的,要是給他當老板,絕對比現在生意更好。”

“不過我在他身邊出現引起了懷疑,他叫人跟蹤我,我費了不少勁才甩掉。”司徒穎摘下假發套,把長發一甩,對著梁融問道:“胖子,當嫖客的感覺怎麽樣?”

“是啊,看我們肥融哥紅光滿面,一定HIGH到不行。”單子凱也拿梁融打趣。

“別提了,她們生意是挺好,小姐供不應求還要排隊等的,我屁股都沒坐熱,就碰上一個老伯被人打得鼻青臉腫。我學雷鋒,把老伯送去醫院,老人家告訴我那家酒店是玩仙人跳的,他被勒索了幾萬塊呢。”梁融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幾張單據,“喏,我還幫老人家付了醫藥費,師父,可不可以報銷啊。”

“報,當然報。我本來還擔心她們只做正經生意,這麽一來更好,咱們幹脆下手狠些,連這個雞窩也給端了,算是為民除害。”老韓滿意地笑道,久別賭場,他今天也小贏了幾把,看來老手藝還沒丟,心情很不錯。

“師父,這一單陸鐘不在,誰來當話事人呢?”司徒穎早就想一試身手。

“那位神叨叨據說是新加坡大師爸楊海波的親外甥,說起來也算前輩,咱們不能失手,這一次,還是我來吧。”老韓知道幹女兒的心思,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乖,你們都還年輕,大把的機會,我可是做一次少一次嘍。”

窗外,璀璨的燈光點綴出美麗的夜景,這座城市仿佛不會沉睡,不論多晚,下到酒店裏的賭場總能看到賭台邊圍著人。老韓站在窗邊,聞著空氣裏潮濕的海水氣味,琢磨即將使用的千局。這幾年來都是陸鐘主事,他身體又不好,早就有些廉頗老矣的感覺。現在,又輪到他做主了,這一次可不能比徒弟差勁,說不定是最後一次做主了,就像是一個賭徒要結束所有賭局玩最後一把,千萬不能搞砸。

對了,除了肥強外,那個一起跟著陷害阿K的小弟呢,差點給忘了。老韓一拍腦袋,完全不顧現在是幾點鐘了,立刻去找徒弟們。

 

B

大頭蝦只有二十出頭,卻在澳門街上混了七八年,念中學的時候就開始逃課,整日在街上閑逛,因為手腳麻利,經常有人叫他幫忙把風跑腿跟蹤之類的。這小子口花花卻不能打,手腳也不太幹凈,真正的大佬不收他,他拜了混賭場的肥強做大哥,遇上有人欺負,就搬出肥強的名號來。肥強並不是什麽大佬,只是澳門街上的古惑仔而已,但作為比大頭蝦更資深的古惑仔,十年前在幫會裏當過紅棍(打手),當他的大哥還是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