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京一夜(第5/6頁)

既然都是江相門人,又都好酒,大家便都是同好中人,肯定有共同語言,說起話來就方便多了。

“來來來,咱們再接著喝,這等好酒只有跟最好的朋友一起喝才能喝出味道。”老爺子高興壞了,吩咐廚房那邊再做幾個菜過來下酒。

“爺爺,您還是別喝了,待會兒大奶奶和二奶奶都該拿我治罪了,說我一回來就不安生。”司徒穎拉著爺爺的手撒著嬌。

“誒,不管她們,好久沒見到我的乖孫女了,今兒高興。”老爺子樂出一臉的褶子,慈眉善目,“放心,我有分寸。你爺爺愛惜身子呐,說什麽也得等到抱上重外孫才會去見閻王。”

老人家的話剛說完,大家就都笑了,所有人都意味深長地看著陸鐘和司徒穎,平日大咧咧的司徒穎居然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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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大家越聊越投機,原來柳喜蔭師從復雜,不僅跟過廣州的大師爸陳善祥,與當年香港的通天教主何立庭也有點親戚關系,解放前幾年他去了南洋,跟新加坡的大師爸楊海波還有過一段師承,早年一直在海外,回國定居不到十年,所以老韓對他不甚了解,但溯源追宗確屬同門。

“你們找我是想要那本秘籍?”話題說到了重點,柳喜蔭那雙原本迷迷瞪瞪的醉眼越喝越清亮。

“不是要,只想借給我徒弟陸鐘一觀。我知道這是不情之請,還望柳大師成全。”老韓又為柳喜蔭斟滿了酒,猜測著他的想法。

“老弟,依我看你就答應吧。”司徒老爺子也出來幫忙了,“如今這年頭,那點壓箱底的老東西誰還記得,早就忘光了,你收的那幾個女弟子也不怎麽樣,我看,不一定有這位小六哥中用啊。”

“前輩,不是我不借,是我也有苦衷啊。”柳喜蔭底下了頭,不好意思地說,“我那個最寵愛的女弟子,上個月跟我吵了一架就不告而別了,她走了後我才發現,秘籍也不見了。真是慚愧啊,年紀一大把,還玩不過自己的徒弟,把我師爸的臉面都丟光了。”

“哈哈,原來如此。”老爺子笑完後,湊近老韓耳邊小聲地告訴他,柳喜蔭其實跟女弟子們都有點曖昧,又怕老婆,兩邊都不敢得罪,後院經常起火。

“前輩,如果我們能幫您把秘籍拿回來的話,可否借我一觀?”

“那是自然。只不過我那徒弟頑劣刁鉆,很是機靈,你們不一定能擺平啊。”

“請您放心,晚輩自當竭盡全力。”陸鐘舉起杯,認認真真地敬了一杯。

“貴不可為賤,賤亦不可為貴,你的神氣骨骼都主貴,小子,此貴不可言,將來你定會做出一番了不得的事情來,只不過……”柳喜蔭心裏有話,卻不知當講不當講,幹脆轉而去看老韓,帶著幾分醉意大著舌頭說,“韓老大,你我從未謀面,今日相見也是緣分,今天也幫你相看相看,如何?”

“求之不得。”老韓笑眯眯。

“您三停五官分開看都不算出眾,唯神宇非比尋常,所以一生功名不高而享受匪淺,命中無子,卻有子嗣之福,歸根結底,是個富貴命啊。”柳喜蔭暢快地幹掉杯中酒,因為辛辣,像個孩子般吸了幾口氣。

“柳大師果然厲害,句句屬實。我這輩子功名沒有半點,不過吃好穿好從不虧欠自己。這幾個徒弟都跟親生孩子一樣,感情好得很啊。我看很多人有子有女,卻無子女陪伴的反倒沒我這麽開心,做一個能讓年輕人願意朝夕相處日日見面的老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老韓越說越驕傲,欣賞地看著幾位愛徒,就像看著親生的孩子。

“哈哈,我姓柳的也非浪得虛名,今日沒準備見面禮給幾位晚輩,就送你們幾句話吧。”柳喜蔭要送的話,正是他手中秘籍的部分內容:“孔子在《論語》子路篇中說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做任何事情,都必須師出有名。所以,咱們的祖師爺留下過這樣一句話:貪者必貧,君子引為大戒,佛門亦為五戒之首,故‘做阿寶’咎不在‘相’(騙者),而在‘一’(受騙者)。”

“說的好,被人騙不能怪騙子,只能怪自己太貪心。柳老弟,如果我沒記錯,你說的這句應該是晉升翰林時,大師爸教授的吧。”老爺子雖然金盆洗手多年,但六七十年前的江湖之事居然還記得。

“沒錯,我手中這卷秘籍《阿寶篇》其實就是入門的必須法則和一些傳統的經典千局,另外還有每一位經手此秘籍的大師爸總結下來的經驗。我雖未見過其他三本秘籍,不過在新加坡的時候聽楊海波大師爸曾說過,另外三本秘籍都各有機巧,唯獨這一本是基本功,如果用練武來打比方的話,《阿寶篇》就是內功心法,心法紮實內功深厚,再研習其他三本秘籍便都會如魚得水似鳥歸林,事半而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