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親情攻勢(第3/4頁)

陸鐘早有預見,已經提前租好了一處位於棚戶區的破房子,並布置了一番。

夫人和陸鐘乘著豪華的沃爾沃小車駛入了那個小區,周圍嘈雜的叫賣聲,臭氣熏天的水溝,全是夫人曾經無比熟悉的環境。當年的她結婚生子就是在這樣的地方,事隔多年,那副久違的市井圖像記憶猶新,心中五味陳雜。

“您小心些,這裏的樓梯不太好。”陸鐘小心地攙扶著夫人,一步步登上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

進房前,夫人吩咐女保鏢留在門口。

不到四十平米的面積,一張雙層床和一張飯桌就是屋裏最大件的家具,電視機居然是十四寸的,陸鐘說那是他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就是這樣,他也很少看電視,怕浪費電。夫人用手一點一點地摸索著屋內的陳設,她的高跟鞋把木地板踩得咯吱咯吱響,不時皺皺眉頭,鄙夷地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

“這裏的租金是多少?”夫人冷不丁地問了句。

“沒有租金,這房子是個老賭鬼的,他無兒無女,欠了爸爸一筆賭債,沒還錢就死了,我們就住到這裏來了,也沒人管。不過聽說這裏要拆遷了,怕是住不久了。”雖然是事前準備的台詞,但陸鐘的語氣裏很自然地透著不舍。

夫人的手摸到了一個圓圓的,像手電筒似的東西,她險些失聲驚呼:“這是什麽?”

“是個萬花筒,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了。我爸說,他就給我買過這麽一個玩具。”陸鐘邊說邊留意夫人的反應。

“別聽他胡說,這是當年我買給你的,那時候你還小,沒記性。”夫人把萬花筒拿在手裏摸了又摸,不顧肮臟地貼在臉上,臉色變得柔和了起來,像在回憶當年的事。

萬花筒也是老韓的線索,眼前這個萬花筒當然不是當年的那個,但已經被梁融技術性處理過,應該不會露餡。陸鐘心裏有了底,決定引導夫人繼續回憶,“您還記得我小時候是怎樣的嗎?乖不乖?” 

“乖,很乖。那時候日子緊,兩毛錢一根的奶油冰棒你總是讓我先咬一口自己再吃……”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在極力控制情緒,“現在好了,你果然很爭氣,是個有孝心的孩子。”

這算是非常高的評價了吧,陸鐘竊喜,親情戲演到這份上火候差不多了。

就在陸鐘攙扶著夫人下樓之際,一位正巧上樓的鄰家女孩用純正的南寧話打了個招呼:“細毛,你返來啦,你爸呢,好些了嗎?”

陸鐘不得不停下腳步應道:“他還在醫院,還好。”

“這位是……”鄰家女孩詫異地看著宛如貴婦出行的夫人。

“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陸鐘似乎不想透露出自己和夫人的關系。

“你還會返來住嗎?”鄰家女孩似乎很在意陸鐘,警惕地看著滿身華服的夫人還有樓下的名車。

“當然回來……”陸鐘還想解釋點什麽,不過正好樓上有人聽到了女孩的聲音大聲喚她,她只能先行離去。

鄰家女孩是司徒穎客串的,穿上棉布長裙,還有廉價的布鞋,洗去鉛華的她看起來格外秀氣,連女保鏢也低聲贊她清麗。前幾天她混進美容院當了兩天經理,早就找了個借口辭職了,不會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陸鐘所做的布置可不僅僅是幾件道具,重要的是人。為了消除夫人的戒心,認定細毛的家就在這裏,最好的辦法就是安排一位鄰居。樓上喚女孩回家的是早就潛伏在此的單子凱,司徒穎的幾句本地話也是臨時學的,再多說就有露餡的可能,眼下多說反而無益。事實證明,多疑的夫人雖未完全確信陸鐘就是真正的細毛,但對他的信任度已經提高到了另一個層次。

回去的路上,夫人終於提出見見細毛的父親,那個讓她仇恨至今的負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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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裏有股消毒水和尿騷味混合而成的臭氣,地上滿是垃圾,狹小的病房裏擠滿了病人家屬,小孩哭大人鬧,老韓無精打采地坐在床上,跟隔壁床的病人家屬玩一塊錢一把的撲克。他面前放著不少零錢,看來手氣還不錯。

陸鐘怯怯地叫了聲爸,老韓懵然回首露出滿臉猙獰的傷疤,為了這個全面部的燒傷妝,梁融使出了看家本領。見到夫人老韓很詫異,不過什麽也沒說,只是放下了手裏的牌,對旁邊的人說先玩到這裏。

陸鐘攙著夫人進門時,夫人身後的女保鏢臉色很難看,說“還是出去坐坐吧,這裏環境不太好。”

夫人沒再往前邁步,這女保鏢是她最信任的人。陸鐘只好去借了輛輪椅,把老韓給推出了病房。這家醫院很小,花園更小,收治的病人大多是收入偏低的老百姓,雍容華貴的夫人坐在花園裏勢必招惹路人眼球,陸鐘提議去天台。夫人贊他考慮周到,點頭同意。